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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伯转过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皇上,果然对母族还是有眷恋的啊! 伯府上下所有人面有喜色,与有荣焉,立刻全飞奔着忙了起来。 果然不多时高信带着侍卫提前过来踩点,布置安防,承恩伯亲自出来迎接:“高统领。” 高信连忙笑着请安,承恩伯牵着高信的手道:“上次我那孙女儿,全靠高统领解救周全,尚未能亲自答谢,今日又要劳烦您亲自过来跑这一次。” 高信笑着道:“不管当这声谢,我只是奉旨办差,且还是昭信侯的功劳。” 承恩伯道:“正要说也要好好感谢昭信侯,只是我这几个孙儿愚钝,年轻未经事,当时阵脚大乱冲撞了昭信侯,如今正心里没底,想和高统领打听打听,我若诚心想请昭信侯原宥,不知当如何做才最好,他可有什么喜好。” 他是皇上母舅,年纪又长,如此说话已分外低声下气,高信笑道:“昭信侯脾气直爽,其实心极软的,稍稍说几句和软话,他脸皮薄,看在皇上面上,必不会当面给您老人家难堪的。”口吻却是仿佛觉得承恩伯给昭信侯做小伏低非常顺理成章一般。 承恩伯心下明白,又叫人拿了厚礼来赏高信,高信很是客气不肯收,承恩伯一再劝说,才勉强收了下来,笑道:“多些伯爷了。” 到了晚间,果然姬冰原穿着身玉色直裰,披着白狐皮裘衣来了,承恩伯带着三个孩子跪迎,姬冰原笑着上前亲自扶了他起身:“舅舅不必多礼,您千里而来,风尘仆仆,本该朕在宫中设宴才对,但想着您年岁已高,宫里规矩多,进宫一次倒劳动您老人家身体不便,您胃还不好,吃了那宫宴怕反而回家不舒服,便亲自过来。反正都不是外人,就当家宴,不必拘礼了。” 承恩伯看姬冰原神采奕奕,容貌和当初幼妹又有几分相像,说话又谦和,还惦记着自己的胃病,一时百感交集,竟然涕泪交加:“老臣多谢皇上惦记……老臣……老臣料不到这辈子还能得皇上如此宽待,实在是惭愧……” 他年老,又才生过病,这一落起泪来,姬冰原也有些心软,只命墨菊上前扶着老伯爷就座,自己也入席,笑道:“舅舅说这话就生分了,当初朕写字学诗,都是舅舅启蒙,朕岂有不念之理。您这一路上京,可顺利?” 承恩伯擦了泪水,愧道:“皇上见笑了,容皇上惦念着,臣这一路先走的水路,也还平顺,到了津海城转了陆路来京,一路颇为安泰顺当。” 姬冰原看了眼宴上果然热腾腾送上来一道蒸鱼和鱼脍,含笑道:“劳烦舅舅这一路千里奔波,还惦记着我喜欢这银鲈鱼,这大冷天的,送上京想来不易,也太过靡费了些。” 承恩伯道:“皇上教训得是,平日万不敢如此,只是老臣难得进京一次,也没什么稀罕东西给皇上带着,想着只有这自家养的银鲈鱼,从前皇上您最爱吃,因此一路送上京,用炭加温,保着鲜活,只希望皇上能尝到一口爱吃的就好。” 姬冰原道:“舅舅心意,朕十分感激。” 承恩伯道:“说到这鱼,路上遇到周家商队的两位少公子,看到这鱼,还专门找了我来央求,想要出高价购买,老臣想着皇上离了江南这许多年没吃过了,还是没舍得让。” 姬冰原含笑道:“周家商队?可是和晋王有亲那个晋地周氏?” 承恩伯笑道:“不错,闻说晋地周氏富甲天下,果然如此,那两位公子年纪轻轻,却举止有礼,待人接物极为大方,虽说出身商贾,我看差一些的王侯之家,怕都养不出那等气度。” 姬冰原点了点头:“庆阳郡王即为晋地周氏所出,为人也通达伶俐,沉稳老练。” 承恩伯道:“皇上说好,想来必然是好的,他那小少爷,驿站里住在我隔壁,当时我夜半胃寒呼痛,想着驿站寒夜麻烦,未曾叫人。没想到那位小少爷听到起来,过来替我喂药喂水,好言宽慰,还为我施针,我心下十分喜爱,还想着到京以后,再找庆阳郡王打听打听这位小少爷的姓名,到时候也好答谢一番。” 他一眼看到皇上身上穿的狐裘,笑道:“那小少爷还拿了他的狐裘来替我遮盖保暖,后来一看十分昂贵,他就如此不在意拿来送人,小小年纪,体贴细心不说,难得这份豪情,这份义气,实在是气度非凡,那狐裘还留在我这里,正想着查访到后,还他一件才好。” 姬冰原嘴角微微翘起:“这般心善的小少爷,朕也当赏才是。” 第115章 凤举 云祯僵着笑脸坐在上首,看着西宁侯一直在赞不绝口地夸他,罗松鹤已上来敬过几次酒,他身旁的安王则爱惜地携他的手,时不时问他几句话。 其他人敬酒还可以浅浅抿一下,老安王的酒却不敢瞒,云祯老老实实喝了三杯酒下去,老安王看着他的眼神就充满了慈爱。 再问了几句话,老安王笑逐颜开,拉了他的手不肯放了,只拉在身旁,问个不停。 多好的孩子啊!瞧他多乖!见自己都是老老实实的叫安王殿下,问什么答什么,叫喝酒就喝酒,说话又乖巧又嘴甜,还动不动就脸红。 这样乖巧,难怪皇上中意他。皇上那是谁?将祖宗几十年的失地给收回的中兴明君!他既看重,那准错不了,就可惜不是个女娃儿。 云祯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以自己为主客的宴席,他之前守孝,守孝后出来就进了上书房读书,之后又去了西山大营几年,极少出来交际,偶尔自己请个客也都是宴请营里的将领,军中无需这样多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