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藏拙在线阅读 - 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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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学校后,周亦澄刻意地选择去忽略裴折聿那边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自欺欺人,或者更像是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里,和自己赌气。

    而这毫无意义。

    她照样能目睹陆舒颜每天出现在班级门口,引起满教室人的起哄,或者在食堂吃饭时,望见被众人包围着坐在一块的两人。

    偶尔她走出教室门,与门边站得轻灵的陆舒颜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自一边倚着门框的裴折聿喉间溢出的几声低笑,余皓月有时也在,满面都是调侃。

    像是在一起了,又不像是在一起的样子。

    可那又怎样。

    周亦澄不敢妄加揣测,只能独自在心底翻来覆去地肯定又否定,她觉得自己像是深海之上的一根细小浮木,浮浮又沉沉,直至某一天被冲上岸,或腐烂沉底。

    只要被压在黑暗中的那些恋慕不见天光,她便永远无法喘过气来。

    ……

    危墙终有倒塌之时。

    二模前的晚自习,王方亲自把裴折聿叫了出去。

    班里见状,三三两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周亦澄见前面的余皓月似乎一点惊讶也没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于是轻轻戳了戳她,故作无意地问:“怎么了?”

    余皓月神神秘秘地转过身来,没有先回答,而是先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周亦澄接过巧克力,下意识说了声谢谢,剥开包装纸。

    看不出牌子的巧克力,但光看包装纸,就知道应该挺贵。

    余皓月自己也往嘴里塞了颗,含混不清道,“我就说吧,就他那样,迟早得被陆舒颜拿下。”

    “……”

    漫不经心的话落入听者耳中,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周亦澄眼睫一颤,呼吸重了一瞬,往嘴里塞巧克力的时候,才勉强将盈满胸腔的酸涩强硬压下。

    就算已经猜到结果,亲耳听见的时候,一颗心还是会不受控地坠入谷底。

    她觉得自己嗓音都有点儿哑:“……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的事了,”余皓月看向天花板,也在回忆,“我也不清楚情况,还是今天裴折聿送陆舒颜巧克力我才知道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被方脑壳逮住了。”

    “……”

    周亦澄再一次沉默。

    唇齿间还残留着那颗巧克力柔滑的口感,浓浓的奶香之下,后劲的苦意倏然被放大无数倍,如疾风骤雨般铺天盖地涌来。

    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她拧开水杯喝了口水,便又见余皓月转过身,对着门口去而复返的裴折聿挥了挥手,碍于还在上晚自习,只敢惊讶地压着声道:“那么快就回来了?”

    裴折聿点了点头,坐到位子上,视线无意间扫过周亦澄。

    周亦澄慌乱撇开脑袋,心绪却始终翻涌起伏不停。

    她隐约还能听得见余皓月和裴折聿的对话。

    “怎么样?方脑壳说你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少年的声音一贯的懒散傲然,“他们关心的也不过是成绩,只要跟他们许诺了不影响成绩,他们还能把我开除不成?”

    余皓月目瞪口呆:“牛逼啊大哥……果然这就是学霸的底气吗……”

    “……”

    眼前的题目浅显易懂,可周亦澄似乎在一刹那失去了将每一个字连接起来的能力。

    像是世界在眼前慢慢破碎,而她无能为力,只能徒劳地在纸上画着意义不明的黑色直线。

    挺好的。

    她咬着唇,失神地想。

    一个标准的,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主角不是她。

    ……

    下课铃响,班里逐渐由寂静转为热闹。

    周亦澄似是想到什么,从书包最深处翻出手机,弯腰遮掩着打开。

    耳边脚步声来来回回,身边的光影不时变换,她能听见不少人过去找裴折聿打听情况的声音,自觉选择屏蔽。

    ……

    【可我不想只做朋友】

    久违地翻回到空间里的那句话,周亦澄敛着眼眸,一时间只觉可笑。

    那么简短的一句话,每个字眼却好似都在嘲讽她。

    明明设置的是“仅自己可见”,但她越发觉得刺眼又心慌意乱,手指想要点上那个“删除”按键,却在中途猝然歪斜——

    手肘忽然受到一阵力道的影响,有些大幅度地偏离,周亦澄乍一受惊,手机险些从手中飞出,她抵在课桌边缘的额头猛地抬起,怔愣间对上了裴折聿同样意外的双眼。

    裴折聿不过两秒便恢复了表情,回过神便稍微弯下腰,有些戏谑地盯着她藏在课桌下的手机,了然挑眉:“没想到好学生也会带手机啊?”

    背着炽白的灯光,少年神色吊儿郎当,自然而熟稔地在她桌上敲了敲。

    眉眼仍是那般张扬放肆。

    “……啊。”

    周亦澄耳朵刹那红透,用尽全身最快的反应将手机藏回抽屉里,而后努力朝他抿起一个笑,舌尖涩意却沿着味蕾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对她的态度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点也没有改变。

    不是什么好事,更像一把刀,直观地将她最后一点幻想割裂,告诉她从一开始,她便没有任何的“特殊”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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