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颉帝一掌拍在龙椅头上,惊的举朝大臣纷纷跪了下去,齐声奏道: “陛下息怒!” 颉帝气得发抖,眉宇间是隐不住的怒气:“他们明知朕在与启朝打仗,还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与朕过不去吗!” 户部尚书明知不是这样的,却也慑于颉帝的淫威不敢再解释。 他查过了,这些国家都没有诓人,也并非存心挑事,实在是附近年有余粮的就只有大启一国。 再往南些倒是也有些国家水土丰盈,粮食收成也好,但有一个启朝横亘在中间,想要南下购粮便必须要经过大启。这…… 启朝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过去嘛! * “阿兄,怎么样了?” 启军大营内,沈驰景抱着一碗药汤,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沈致本在榻上坐着翻书,见小妹来了忙起身相迎,宽慰道:“没什么异常。” “真的吗?”沈驰景把药汤随手放在桌上,怀疑地看着自家兄长。 别人都有症状,怎么就你没有呢? “我发誓。”沈致被小妹逗笑了,举起双手发起了誓:“我真的没有一点不舒服,也没有觉得抑郁难平。” “那倒是奇怪了。”沈驰景喃喃了两句,端起旁边的药碗吹了吹,递到兄长嘴前,像喂小孩子一般哄着他:“有点苦哦,来来来,一点点来~” 沈致:…… 跟在沈驰景身后进来的席引昼忍俊不禁,又很快忍住笑意,耐心解释道:“这不奇怪。” “服用鬼面花的人都是因为心有郁结,所以再服弱苑草便会激发心底原本的悲苦。但沈大哥本就是误食鬼面花,自然不会有被反噬的苦恼。” 沈驰景一听,立名把头点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有道理啊!殿下说的有道理!” 看着自家小妹对席引昼点头哈腰的模样,刚刚还沉浸在被照顾的喜悦中的沈致突然莫名有些郁闷。 “殿下。”他出声道。 突然被提到的席引昼莫名觉得周遭的空气冷了几分。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沈大哥请讲。” “殿下日理万机,小妹又是个跳脱无常的性子。殿下带着她这么久,真是麻烦殿下了。”沈致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人,不动声色道。 席引昼:…… 他总觉得沈致说‘麻烦’那两个字的时候,倒像是要把自己生吞了。 “大哥说笑了。”面对沈驰景的兄长,席引昼有些紧张,斟酌着用词,缓声道:“阿景天资聪颖,灵巧动人,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倒是我起先不善言辞,怠慢了阿景。” ‘怠慢’了阿景…… “殿下抬举臣了。”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沈致的脸色愈发差了:“臣布衣草民,担不起殿下一句大哥。” 反应慢半拍的沈驰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忙伸手去拉兄长的衣袖,低声道:“阿兄,殿下只是叫顺口了……” “这里没你的事。”沈致坐的岿然不动,压根没搭理小妹的解释,只一心看向面前‘心虚’的男子,恭敬中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小妹好动不喜静,若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什么后院守活寡,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郁郁而终了。殿下这样安静的性子,合该寻一些深宫宅院里的大家闺秀去相配,我沈家无名无势,太委屈了殿下。” 席引昼终于听明白了。 沈大哥这是觉得自己性子太冷,又是将来会娶三妻四妾的皇子,不想把妹妹嫁给他了! 沈驰景当然也听明白了。她再一眼看过去,发现殿下已经紧张得额间冒汗,双手拘谨地揣在胸前,不敢贸然开口,顿时就心软了,赶忙替他解释了起来:“哥~殿下其实不安静的,他也不会娶三妻四妾……” 席引昼上一世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叭叭叭叭的样子还在脑中回荡,这一世相熟以后也从不会冷着一张脸。阿兄话,属实是多虑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沈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直勾勾地看过去:“殿下娶状元郎为妻,确实如虎添翼,说不定来日还有机会能重获太子之位,荣登大宝。可若仅仅是看中了她的状元郎身份,那可能并不能如殿下所愿。” 劈里啪啦的柴火在屋中燃着,溅出一点无伤大雅的火星,如同两人碰撞过后产生的火花,一触即逝,根本不得长久。 也不可能长久。 席引昼余光瞟到了落出炉外又归于湮灭的火星,像是也在一瞬之内明白了什么。 他对着拼命向自己打手势的沈驰景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平静地看过去,温声道:“沈大哥的顾虑,也是我考虑过的。” “就算重来一世,在下也只心属阿景一人,绝不会让其他人踏进家门半步。”他温和的眼神坚定而有力,目不转睛地看向心存疑虑的沈致:“此次班师回朝后,我便上书陛下卸去皇子身份,再不参与朝党纷争。” 沈致冷哼一声:“殿下可以不做皇子,但小妹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难道就这样放弃前程,同您归隐山林,过着猪狗不如的苦日子?” “阿景意愿如何,自然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席引昼微微垂眸,并没被沈致骤然激烈的语气吓住:“阿景若想继续在户部为官,我便在京中陪着她;阿景若想到边关为将,我便到边关守着她;阿景若想在山野清闲,我便在山中伴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