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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君臣二人焦头烂额地想方法之时,门口忽得来了一声清脆的报令声: “报!” 沈斐隐心烦地转过身来,没好气道:“说。” “前朝太子今日出宫后直奔徐府,二人在府中商议了些时候,似与叛乱有关!” …… 终于反应过来的曹禹:!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陛下!”曹禹激动的舌头都卷不清楚了,当即就想往外跑:“属下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当场抓获!” “站住!” 沈斐隐一声喝下,曹禹被震得当场立住,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看着她:“陛下这是何意?”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去了又能怎样?”沈斐隐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曹禹闻言更急了:“不论他们有没有在谈论和叛乱有关的事,前朝太子和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丞相会面,本身就是一件容易找出差错的事情啊!再说了,那太子自小被狗皇帝养在深宫,细皮嫩肉的,实在不行便刑讯逼供,属下保证一定让他咬出徐壑!” “你敢。” 高台之上,沈斐隐的目光透出一股淡淡的杀意,不加掩饰地看着台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字一句道:“碰谁都可以。朕,不准你动他。” * 暖融融的大殿里,曹禹被盯的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从前当将军营中的兵时,也没发现她这么喜怒无常啊? 再说了,她前天不还让人家太子殿下‘跪到死’吗? 曹禹家在边疆,从小没来过京城,自然不知道席引昼追在沈斐隐屁股后面那段往事,但见自家将军这杀人的架势,前面要审问人的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那……” 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住也太可惜了。徐壑马上就要告老还乡了,万一真叫他回去了,日后可是个大麻烦。 影响政权稳定和国家和平的大麻烦。 “……算了。”沈斐隐不蠢。在第一瞬间对席引昼本能的保护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用事:“朕准你带兵去相府。但记住了,最多把席引昼关在牢里,但不可对他用刑。必要的情况下,给他安上一个伙同徐壑叛乱的罪名,然后无声无息把他放了。” “属下接旨!”好容易得了准许,曹禹立马拱手接令,遂头也不回地向徐府的方向冲去,生怕沈斐隐反悔。 看着曹禹离去的背影,杀伐决断的沈斐隐一瞬间有些失神。 我这算是……利用了他吗? 她盯得眼睛发酸,很快驱走了心中的看法。 不过是个前朝太子而已,又不是我什么人,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让新帝没想到的是,当她再次见到这位‘不是我什么人’的太子殿下时,却是天人永隔了。 再之后没多久,沈斐隐自己也于同年郁郁而终了。 到死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 “你躺在我怀里死去的那一幕,是我永生难忘的心结。” 启军营帐内,沈驰景望着听得发呆的席引昼,怔怔地向前看去,眼中微波着清光,心口没来由地发痛:“是以两次被孟婆汤封印了记忆重新启动,都是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候。” “殿下,前世的种种,皆是我之过。”她忍住鼻头的酸胀,明明已经情难自禁,却还是按住了心头那股欲望,安安分分地坐在原地,眼圈逐渐殷红:“但请殿下相信,你父皇前世之死,确非我亲手相杀。” 是我前世推掉了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不理你、利用你、关押你,最后逼死了你。 沈驰景终于明白了这具身体为什么总是会在看到席引昼后产生种种莫名的感觉。那不仅仅是因为今生这短短一段时间的喜欢,更是累积了两世的爱意。 是在上一世席引昼死前的那一刻,那股蓬勃的、却迟来的爱意。 是她本以为,再也渴求不到的爱意。 * 沈驰景脑中已经替席引昼想了一百个拒绝自己的理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八成是要追夫火葬场了,还是那种连骨灰都不剩的真火葬场。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她正偷偷把眼泪憋回去,却听得面前沉默许久的男子开口了。他声线有些颤抖,像是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对不起啊,阿景。” 沈驰景惊恐地一抬头,险些闪了舌头:“明明是我一直在欺瞒殿下,殿下何故要同我道歉?” 其实在终于想起前世的种种经历后,沈驰景并没有觉得自己叛乱有错,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宣朔帝的多疑。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面对这样的污蔑,她还是会反。 但席引昼不同。 自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辜负过自己。甚至在误以为宣朔帝死于自己之手后还愿意信她敬她,想要从徐壑那里找出她没有杀人的证据。 她又做了什么? 先是因乔菱的死而迁怒于他,叫他在雨中‘跪到死’;又一时兴起每日去看他,让他心里多了些希冀;最后在他好不容易对自己重新燃起信任后,又出其不意地利用他扳倒徐壑,攫取了他最后一丝价值,让他心灰意冷地死去。 遇到我,爱上我,大约是你这一生最糟糕的事情吧。 沈驰景郁郁地想。 要不这一世也做个将军算了,终日驻守边关,当个威风凛凛的战士,再也不谈这伤人伤己的情情爱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