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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她已完全习惯了将席引昼当成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说话间也不自觉带上了大人教训孩子的口吻。 可是…… 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席引昼呢? 沈驰景的心猛地一抽。 她闭上了嘴,不再废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将手慢慢抽离,企图趁其不备,加速跑远。 “对不起啊沈姐姐,是我错了,你不要告诉小妹好吗?”席引昼却浑然不知,还在叨叨个不停:“我只是想着,已经深夜了,沈姐姐在这里举目无亲,又没有地方睡觉,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便想着每一刻钟出来瞧一次。我担心、担心你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沈驰景怔了片刻。 半晌,她偷偷抬手拭去了眼角那颗不算明显的泪珠,这才起头来,对着面前少年般明媚的男子扬起了一个同样明媚的笑意:“谢谢阿昼。” “不过你要记得,回家的方向,姐姐永远找得到。” * 被席引昼那一番暖言暖语哄得进了易安宫后,沈驰景盯着终于撑不住而昏睡过去的殿下,再一次溜了出去,对着雾蒙蒙的月亮开始发呆。 她哪里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如今的自己,连自己到底属于哪里、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做下那些事都不知。她连家都没有,又何谈方向? 想起自己尚在现世的父母朋友,沈驰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而一边,本该熟睡的席引昼翻了个身,眼神沉沉地望向天花板,眉头紧皱,亘久未眠。 末了,他又翻了个身,轻轻伏在枕头上,用整条被褥将自己紧紧埋在了里面。 整个夜里,那条被褥都在微微发着颤。 第二日,来打扫卫生的侍女不经意间发现,殿下床上的枕巾不知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殿下的眼睛,似乎也有些肿。 …… 翌日清晨,下了早朝的顾济垆带回来一个沉重的消息。 “边境上的颉国流寇突然聚集在了一处,聚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两日前已攻打至边境线。驻边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派人向朝廷请援。陛下震怒,已命赵将军整装,明日便带兵前去支援。” “什么?”刚刚得知消息的沈驰景大吃一惊,一个没拿稳,手上抓着的饼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们不是已经将上一世的奸细抓了出来,为什么这一次颉国的攻打反而比上一世更提前了? “说来也奇怪。颉族向来只敢在边境骚扰,却惧于我朝铁兵,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说到这里,顾济垆也头疼得厉害:“无灾无难的,他们为什么要平白发动战争?” 突然,一道不属于他们两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并非平白无故,定是蓄谋已久了。” 沈驰景:??? 顾济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脸上闪现出一丝疑惑:谁在说话? 席引昼:…… 他站起身来,正巧突兀地夹在了两人中间,礼貌地降低了音量:“是我。” 两人看了看对方,惊愕之情溢于言表,又不约而同地盯着席引昼。 “你……好了?” 默默向后退了两步的席引昼淡淡道:“嗯。” 顾济垆自不必说,自家学生这么快便变了回来,自然喜不自胜;沈驰景那边可就百感交集了。 喜的是他竟然能恢复得这么快,悲的是这一个更不好面对了。 她自己还没从得知事实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也想着捋一捋前世的记忆再做打算,恰好席引昼又生了病变得乖巧可爱,她好歹还能缓几天再与他细说。可是他怎么…… 怎么这么突然就好了? 沈驰景纠结地出了一身冷汗,也没想好到底要在什么时候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席引昼却像是从未生过病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顾济垆,等着他透露更多的信息。 顾济垆也很快从欣喜中缓过劲来,很快投入了紧张的氛围中,继续讲了起来:“说来也巧。这一年以来,有两位大将军年事已高,便告老还乡了;有一位将军连日来身体状况不好,也刚刚递上告老函;还有位将军从马上摔了下去,筋骨受损严重,无法再拿兵刃了;再有就是……” 他明显哽了一下,又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便是宁承世了,他骁勇善战,就算是在兵部尚书这样的文职上待了这些年头,再披甲上阵也照样能统领千军。” 除去这些人后,启朝其余的大小将军都在边境戍守。境中满打满算,竟只剩下了赵惟扬一个可用的大将。兵多将少,才是惹得宣朔帝勃然大怒的根本原因。 这真的是巧合吗? 三人同时在心中下了定论—— 不是。 第83章 前所未有的危机 想通事情的原委后,顾济垆已经气得拍起了桌子:“定是颉族这帮宵小提前设了局!” 几十年来的和平已经麻痹了启朝,宣朔帝也将更多钱财投入到生产和建设中去,军需用品和军队训练早就不像开国时那般强盛了。 要不是因为防患于未然,军队并没有完全懈怠,战斗力尚可一战,否则这样的突然袭击和高级将领的缺口就足以让启朝面临亡国的危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