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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沈驰景比席引昼还吃惊。书中原本的剧情里,宣朔帝的确起过废太子的心思,但那是在他有了其他子嗣之后,尚该在几年后才发生。最近并未听说过后宫有新添的人丁,他废了席引昼,还能立谁呢? 江泉清急得要哭了:“陛下接到奏章,称兄长有通敌叛国之嫌。如今证据确凿,陛下龙颜大怒,不仅要废了兄长的太子之位,更要将您打入天牢啊!” 这一下,本波澜不惊的席引昼也蹙紧了眉头:“当真?” 他自前世而来,自然知道父皇早晚会有一天会生出废了自己位置的心思,他并不在乎是哪一天,也并不在乎这个太子之位。但上一世的父皇只说要废掉自己的太子位,何时绝情到如此地步,竟是想收了他的性命去? 他得进宫去问个清楚。 见席引昼拔腿便要往宫里走,沈驰景哪里肯干。她张手挡住他的去路,一步也不叫他往前走:“这摆明了是有人陷害殿下,殿下既不在宫中,又何苦自投罗网?” 一向与沈驰景不对付的江泉清这次也站在了她这边:“陛下盛怒,要求将彻查此事。兄长您就听沈姐姐的,先避着些风头吧!” “你们都糊涂了不成?”席引昼无奈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好言好语地解释了起来:“我身为人子,能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再说我若为了自己突然离去,老师和易安宫上上下下当如何自处?” “可是……”沈驰景噎在了当场。她毕竟接受过现代人人平等的教育,说不出来那种“你只管逃你的,不必在乎这些下人”的话。 江泉清却哪里管的了这些。他不顾什么长幼尊卑,扯起席引昼的衣袖便往城外的方向走去:“哥!旁人的死活,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这时,正愤概难耐的江泉清突然没了声音。 沈驰景眼睁睁看着席引昼如闪电般出手,霎时便将江泉清劈晕了过去,随后以请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突然郑重其事拱手行了拜礼,道:“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趁他还晕着的时候把他送到老师那里,别让他醒了同你犯倔。” “使……”她连使不得都还没说完,又见席引昼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他举手摘掉了头上的冠帽,递到她手里,又脱掉了厚实的外氅,把只着了一件薄褂的沈驰景牢牢地裹在了里面,伸手替她理好了衣襟按扣,温声道:“我已是代罪之身,不可着此衣冠面见父皇,就麻烦沈姑娘帮我保管了。来日冤情得雪后,定携拜礼来面见姑娘。” 冷风残月下,他发丝如缎,身形胜松,浑身外物尽去,只余一件丹青色的束腰长袍迎着风飒飒作响,夜色如墨,更衬的他肤若凝玉。 同他相处了这么久,沈驰景今日才发现,他原来是那样单薄—— 却也那样执着。 好像旁人再多劝他一分,都会辱了这份皓白无暇、折了这根铮铮铁骨。 她不愿再违逆席引昼的心思,只抱紧了手中的冠帽,扶好昏迷不醒的江泉清,微微作揖,却也也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他走,而是郑重其事地解下自己腰间的护身符,双手呈给了他:“殿下,给。” 她偏头盯着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辟邪的。” 那枚乌木制成的护身符小巧玲珑,在月光下发着木制品特有的柔润光泽,安静地待在那双细细长长的手中,散着幽幽的清香。 “这东西又小颜色又深,殿下只要带在腰上,没人会发现的。”在席引昼出声拒绝之前,沈驰景连忙切断他的话,急得带出了哭腔,眼圈微微发红:“求求你了,殿下。” “带上它,叫我安心。” 席引昼怔怔地看了她良久。 末了,他还是接过了护身符,当着沈驰景的面仔细地扣在了腰带上,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没多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 “你怎么能放殿下走呢?” 乔菱怎么也没想到,周伯期刚从狱中出来了,席引昼竟又进去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焦急地摇着刚刚回来的沈驰景道:“殿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殿下!斐隐兄,殿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沈驰景已经无心同她计较话里有哪些不对。她只急急忙忙地灌了口水喝,轻轻将席引昼的衣帽叠齐收好,便又拢好了衣襟,抬脚向门口走去:“所以我只是来和你知会一声,这便去找救他的办法。” “等等等等!”乔菱忙叫住沈驰景,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衣服和鞋袜,拉起沈驰景的手就往外走:“你现在留我一个人在这,我也睡不着啊!” 沈驰景无奈,只得揽住江泉清,跟着她往前走。 走到了院子门口,莽莽撞撞的乔菱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张望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忙回过头来问道:“我们去哪儿?” 沈驰景向那个常去的方向努努嘴,道: “顾府。” 太子被废的消息是天家大事,一到早朝便会传遍京城,根本瞒不到顾济垆。因此沈驰景和乔菱将江泉清送去的时候,压根也没想着瞒他,只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实情,又说明了自己想帮忙的决心,然后便乖乖地站在一边等待安排。 顾济垆毕竟久经官场,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安慰她们别太着急,先是派了几个得力的人出去打听情况,随后便细细思索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