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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徐舟横的不对劲,沈驰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讲话有些伤人,正欲安慰他两声,沉默许久的徐舟横却终于开口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缓了缓哽咽之感,终于颤声道:“素舒她其实……是我府上的人。” 一句话仿若千斤重,直砸的在场众人都咬了舌头。 “什么???” 沈驰景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得险些连自己当下想做什么都忘到了一边:“秦素舒不是平康坊的人吗?什么时候又同你有关了?” “机缘巧合之下,我曾救过她一命。”徐舟横的脸色极差,甚至比起周伯期也好不了多少:“她心中感恩,常想报答,便常常来我府邸想为我做些什么。但我那里人手已足,的确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便去了平康坊自谋生计,但平日里也常来相府与我相谈,名为婢女,实为知己。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怎么会和……和这桩案子有关?” 沈驰景蹙紧了眉头。 此间诸多谜团,唯有见到秦素舒本人才能释疑。可牢门重重,自打上次他们为周伯期闯进过一次后,宣朔帝便下了旨意,喝令刑部即使是太子也不得放行。 这可如何是好? 匆乱交错之下,急火攻心的周伯期已是昏了头,见这几人并没有帮助她的本事,又放开了沈驰景地手,跌跌撞撞地跑去要闯牢门:“让我进去!” 在看守那人的刀即将落在周伯期身上的前一瞬间,沈驰景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了出来,看着斩于刀下的那一缕青丝,心惊肉跳又心乱如麻,忍不住厉声喝到:“不要命了吗!你好歹也是读过律法的人,难道不知道我朝擅闯刑部大牢之人,该当何罪吗!” 你难道不知,让当朝皇帝几次三番修改圣旨命令,是何等困难的事情?沈驰景自己被放出来,是因为遭了冤枉,且又是第一次出事,宣朔帝尚未失去耐心;周伯期被放出来,是因为秦素舒供出了前任吏部尚书王俞明,此人是退任诸臣中最为刺头的一位,时常惹是生非,宣朔帝早就想用他杀鸡儆猴了,如今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放过。 可若周伯期非要不知死活地往里闯,坏了宣朔帝的计划,宣朔帝又怎会轻饶她? 一向七窍灵通的周伯期像是突然失了智一样,完全想不通这里头的关窍了,只一门心思甩开沈驰景往里闯,固执的像头牛:“有人害她!是有人害她!一定是有人逼她这么说的!” 沈驰景两只手如铁掌一般箍住她,低声喝道:“伯期!不要再喊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会帮你查的!” 叫她把疑虑都喊给敌人听了,这案子还怎么破? 两人正在僵持之下,紧闭的刑部大门突然大开,随后从里面跑出一个穿着深色紧衣的狱卒,行色匆匆地跑到看守的那人面前,神色凝重地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看守那人听完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遂点头表示了收到,又转过身来,对着仍在要死要活的周伯期轻声道:“周大人且节哀。” 沈驰景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 许是觉得周伯期属实有些惨,看守那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那秦素舒中了毒。” “她刚刚被发现死于狱中。七窍流血,再无抢救的可能。” * 在送周伯期回去的路上,几人无言。 忽闻秦素舒的死讯后,周伯期多日来心力交瘁,又逢此大变,活生生晕了过去,怎么也喊不醒。席引昼忙唤了御医前来查看,徐舟横则遣人去调查给秦素舒下毒的人,又多番打听此事的经过,乱了大半天才算结束。 颠簸的轿子里,周伯期斜倚在角落,棱角分明的面容此刻因着憔悴又疲惫,竟也生了几分柔和之感。沈驰景同乔菱两人坐在轿中陪她,心中俱是担忧,却也不敢轻易搭话。 忽然,轿子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开,带了几丝凉飕飕的风进来。徐舟横举着帘子探头进来,向着几位女子低声道: “到了。” 乔菱充满担忧地看向周伯期,见她动作有些不自在,忙轻手轻脚地扶着她下了马车,又同沈驰景一起搀着她进了屋子。 门口并无守卫,仅有的几人从屋中迎来,许是也听说了周伯期这几日经历的事情,都满面担心地接了回了屋内。 不料仅仅一息过后,沈驰景和乔菱便推门走了出来,面色怏怏,似有无奈。 “不是说要陪陪周大人吗?”徐舟横甩掉手上的缰绳走了过去,偏头往里探了探,有些疑惑:“你们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 “她说想静静,要我们不必担心。”沈驰景摊摊手,但并没有要上马车的意思——显然,她不是很想离开。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她实在担心周伯期会出什么事。 “那便先在此处停停罢。”席引昼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他跳下马来,将自己的马同徐舟横的马车牵到一边的树荫处,向三人招了招手:“来这里坐会儿。” 接连几天来多遭变故,他们四人已经好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此刻终于有了些闲工夫,却又担忧着不知如何的周伯期,即使是倚在马车松软的垫子上也无法入眠。 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问问事情的经过。 “那个……舟横。”因着与徐舟横很熟,沈驰景一向都是直呼他的大名,现下见他心情复杂,想着叫的温和一些,却有些生硬和不习惯:“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