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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玑薇流着泪,轻轻抚摸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兰郎,你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兰逵启忍耐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了,眸光也涣散起来,缓慢的抬手指向前方:“玑薇,我看见了我们的王国,在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有我们的城池和百姓……那里的牧场水草丰美,有广袤的草原,良田万顷,五谷丰登,西兴人不必再忍受饥荒和战乱之苦,雄鹰图腾的王旗飘扬在大漠之上的每个城池,这才是那个预言的结局,我看见了……” 话音落下,回光返照的男人彻底耗尽了生命最后的能量,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紧搂着端木玑薇的那只手也无可奈何的松开了。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大雨瞬而倾盆落下,刀子一般砸在人身上,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唯有端木玑薇孤身一人伏在男人尸身上痛声哭嚎,歇斯底里痛彻心扉:“兰郎,兰郎……你要早点接我,这次你不能再食言了,不然我真的恼了,兰郎,我的兰郎啊……” 雨水不断打在她的身上,冲刷着满地她心爱的男人的鲜血,她都恍若未觉,如同个被抽干灵魂的活死人般。 过度的悲伤和体力透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终于,在兰逵启死后不久,端木玑薇也晕了过去。 第166章 怨憎会 兰郎,他好乖,不哭也不闹,你…… 执刑官回到现场的时候, 风雨晦暝,天色昏暗得犹如黑夜,冰凉的水珠淅淅沥沥的砸在了端木玑薇脸上, 她的嘴唇已然褪去了血色, 苍白皲裂起了皮, 哪还有往日大小姐、准太子妃的风采。 此时她还躺在兰逵启怀里, 手依然抚在他的胸口上, 另一只手也和他相握着, 昏天暗地间, 狂风暴雨里, 两人仿佛一对缱绻的爱人难舍难分。 “端木小姐竟然跟西兴王……唉。” 这名执刑官是端木放的旧部下,也算是从小看着端木玑薇长大的一位长辈,自是对她与兰逵启的私情深感震惊,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高高耸起的肚子上, 明白此事对于整个将军府都是耻辱,家丑不可外扬! 作为旧部, 他得替大将军处理妥了才是。 “还不快抬走?一个二个都杵在这做甚?”执刑官回头狠狠的剜了身后的属下一眼, 抬手下令, 吩咐他们把兰逵启的尸体装棺抬走。 属下们被呵斥, 回过神来,应和着点头。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端木玑薇从兰逵启的身上拉开, 二人紧握的手,仿佛像是拽紧了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一群人废了好大力气才一根一根掰开。 只见此时男人的尸身上遍布了各种创口, 被雨水已经洗刷的泛白的皮肉耷拉着,露出了滴淌着血水的白骨。 见此阴森骇人的一幕,这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哆哆嗦嗦的将兰逵启抬起装棺。 执刑官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即正色对他们严厉道:“此事不可声张,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说罢,他便着人抬了轿,准备亲自送昏迷的端木玑薇回大将军府,怕被人看出什么差池。 谁也没有注意到,昏迷中端木玑薇的手无力的垂在了一边,她终究,还是没能握住她和兰逵启的爱情…… …… 将军府中,看着端木玑薇将近足月的大肚子,端木放拧紧了眉头,府中家仆也无不震惊。 端木放对执刑官道谢后将人打发走,才阴沉着脸遣散了众人。 自己的女儿尚未出阁,却被搞大了肚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端木放对着床榻上悠悠转醒的端木玑薇严厉训斥道:“你怎么如此糊涂?一个大家闺秀岂能做出如此败坏家门的事,这个野种又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该如何面对你的将来,我们端木家又该如何面对大王!” 端木放气得头疼,面对爱女,他真的是无可奈何。 “呵,面对大王?” 如今事情败露,端木玑薇已经不怕了,她咬牙切齿的反驳道:“大王太狠了,兰郎已经国破家亡,根本没了反抗的力量,他身上甚至连一块好的皮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接连对他用刑,甚至还用那种残忍的酷刑处死他?他是被活活折磨至死的,他是我的男人啊!父亲,是大王杀了女儿此生最爱的男人……他死的太可怜了!” 一想到兰逵启的死状,端木玑薇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的苦她的泪向最亲的人发出控诉。 “你给我住嘴!” 端木放一掌拍在桌上,没有丝毫心软,更是严厉的命令道:“这孽种绝对不能留,还有你必须忘掉兰逵启。” 听到父亲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话,端木玑薇立刻抗拒的摇头,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不!不能打掉我的孩子——你们不能!” 她饮泣着,歇斯底里发出哀嚎。 可端木放却不容分说的转身离开了,端木玑薇冲着他的背影呼喊道:“父亲,你要杀这孩子,就连女儿也一起杀了吧!” 此后几日,端木放发现女儿每天只是拿着她的布老虎坐在床榻上发呆,任由侍女怎么说都滴水不进,以绝食抗拒,誓要与孩子同生死。 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如果硬要堕掉孽种,可能爱女也会很危险。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端木放捏了捏拳头,终是有些不忍,他叹息一声,甩袖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