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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玑薇只是紧紧搂着他,就像一个即将要被人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撒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喊道:“兰郎,对了……” 端木玑薇眼里又重新亮起希望的光,想激发兰逵启的求生意志:“瑶王妃一直在劝大王仁政,大王最听她的,说不定就放你出来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隐居可好,玑薇会照顾兰郎把伤养好,让一切都还和半年前没什么区别,好不好……” 男人苦笑,然后摇摇头:“傻瓜,我已经不是西兴王,给不了你半年前的承诺了。你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没有遇上我,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不,兰郎,我不需要更好的生活,我不稀罕那些!我只要你,在我心里,只要你人还在,一切就都一样,我就是愿意和你一起过男耕女织平民百姓的生活,和你厮守在一起比什么都好。记得吗,我当初就对你说过,我想和你隐居,我说只要我们一直能在一起,哪怕再平凡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如果当初你答应我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你知道吗,我从没后悔遇见你,唯一后悔的只是没有更早遇见你……” 端木玑薇一番话也使兰逵启感到向往,他努力用破烂的唇角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咳道:“好,男耕女织……我还可以打猎,不知那山崖上还有没有灵芝了。罢了,即使有,我腿怕是不会好了,也未必能采到。” 端木玑薇安慰他:“没关系的,光凭耕作我们也能养活孩子,你腿不好,我就是你的拐杖……对了,让我看看你的腿。” 兰逵启不让她看:“没事的。” 端木玑薇执意要脱下他的靴子,亲自看看,发现他原本硬朗非凡健硕有力的大腿,淌满了脓血而且不仅没愈合,还已经溃烂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兰逵启解释:“回去后恶化了一些,不疼,不要担心我。” “你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端木玑薇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 兰逵启安慰她:“玑薇不难过,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早该和我的西兴一起灭亡,苟延残喘最后留一口气,也只是放心不下你和孩子,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惦念。”见她哭的更伤心了,只能安慰道:“不哭,我答应你,只要我能活着走出这里,就带你寻一个春暖花开的村子隐居,我们一家人长相厮守,不离不弃一辈子可好?” 得了男人这句话,端木玑薇才稍感平静,点头说好,兰逵启怕她再难过,赶忙穿好了靴子。 两人紧紧相依着,又说了一些儿女情长的话,好像那些话总是说不完的,许久后,眼见天将破晓了,端木玑薇依依不舍的看着兰逵启,直到男人嘱咐她快走,回去小心些,听到狱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才一步一回头的流着泪离开。 ……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破黑暗的时候,一名宫廷官吏领着几个狱卒走进了牢门,为首的宣读了尉迟傲天决定用最残忍的极刑处死兰逵启的诏书。 于是,还是几日前执行石刑的刑场,还是一个乌云密布的早上,在满城围观人群的目光中,这位昔日英勇高贵的西兴王被狱卒牢牢绑上了刑架。 执刑官先给兰逵启灌了一大碗草药,防止他还未尝到足够的痛苦就死掉,不足以平民愤,见他身上烂开的伤口往下淌血,一并给伤口做止血处理,还往他残损的手掌上涂了药,用白色绷带包扎了一番。 兰逵启冷眼旁观似的看着执刑官这番忙活,嗤笑一声,扯着破碎的喉咙发出阴沉沙哑的嗓音:“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似的,要杀要剐爽快一点!” 即便是死到临头,这位西兴的战王还是如无畏勇士一般,狷狂不羁视死如归。 执刑官不仅不恼怒,反而露出一抹极度诡异的笑容:“西兴王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一幅令天下人拍案叫绝叹为观止的雄鹰图腾在这诞生,任何不相干的东西都不配影响它的视觉效果,它将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兰逵启男性荷尔蒙爆棚魁梧结实的手臂,不急不缓的缠着绷带,缠好后又把捆绑他的绳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时他两个属下抬来了一把锋锐的斧头、一把短刃和一个盖着盖子的大瓷缸,他绕着这些东西看了两三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想必就是刑具了,此时围观百姓多了起来,兰逵启见刑具直接抬到自己背后,顿时后背凉风飕飕,蓦的抬眸,继而放声大笑,雕虫小技何惧之有! “怎么,是要在本王背后来一斧头吗?”兰逵启笑道:“原先我还敬尉迟傲天算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这做法,哈哈,我瞧不起!” 执刑官皮笑肉不笑的回他:“论起光明磊落,三次战争西兴王你对待我军诡计迭出,又讲什么光明磊落,大王此举用你的鲜血和哀嚎祭奠阵亡将士,呵呵,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兰逵启收起笑容,声音骤然变冷:“那怕是要让尉迟傲天失望了,即使老子鲜血流干,你们漠北人也休想听见本王的一声哀嚎!” 这回轮到执刑官笑出声,边笑还边绕着他走了几圈,那眼神不像在打量一个人,像观赏什么工艺品的毛坯,“你很快会明白你这句话有多么可笑。”他说罢绕到男人背后,对他施以鹰刑。 他先用短刃在男人结实的背上中///央位置如临摹般的雕刻,很快就出现了一只没有翅膀的鹰轮廓,继而再用短刃割开了他的皮和肉,露出了他白森森、血淋淋的肋骨,紧接着,在人群的惊叫和成汩不断迸溅的鲜血中,用斧头把他的肋骨一根根狠狠凿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