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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师父。”那孩子拉了拉罗睺的一角,示意他蹲下来,“我想问你个事情,师父。” 罗睺倾身侧耳听,孩子问道:“师父,我听说仙魔两道要结盟了,对不对?” 罗睺淡淡道:“的确如此,你从何处听来的?” 那孩子道:“门内有人告诉我的。师父,我们不是要斩妖除魔么?怎么又与魔修结盟了?结盟做什么?” 罗睺:“你不必问。” 他牵着小孩的手走过街角,又买了两串糖人,让小孩握在手心里吃,二人看上去真像一对好兄弟。 走过街角,忽地,城池中央最高的那座钟楼猛地震颤起来。 罗睺抬眼望去,其他人同他一样,定在原地,朝高楼望去。 古朴厚重的铜钟在万众瞩目中缓缓敲响,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城中。街头巷尾的人们在心中默默计数。 一、二、三……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越数越震惊,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甚至不敢再数下去。可……钟声仍在继续。 钟声响起次数越多,代表事情越严重。城池中的百姓们几乎都停留在了原地,彼此惊惶失措的眼神交汇,不敢多问,不敢妄言。西域偌大地盘,此刻竟只有无数座城池中大大小小的钟声响彻天际。 一共一百零八响,那是……伽罗圣教掌教陨落的信号。 跟在罗睺身后的孩童瞪大了眼睛。 怎会如此,上一世,他分明活得好好的,这一世有谁动了手脚么? 小小的掌心冒汗,孩童怯怯问:“师父,掌教他……?” 罗睺依旧表情淡淡:“掌教驾鹤西去,我们快些回去吧。” 他的表情全然无辜,没有人会把他同凶手联系在一起。 当然,也不会有人这么想,毕竟罗睺一直在外游历苦修,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 局势动荡, 各城池防卫比平日严密不少,亦限制了飞舟出行。罗睺带着孩子往伽罗圣教赶的途中,即便出示身份, 也遭遇到不少盘问,比来时慢了不少。 最初还要顾忌些, 越到后来越光明正大, 就连那孩子也看出来了, 低声问:“师父,有人不想让你回去吗?” 前世这时候,摩达罗并未传出什么噩耗, 一直到后来他长大,出宗讨伐叛教入魔者归来,他乘着孔雀从重重云端飞回教中最高那座佛塔,还能看见摩达罗坐在塔前菩提树下,手托金钵,闭目听乐的模样。 他怎么会这时候就坐化了?教内有人害他么? 至于为什么一路被阻拦,定是有人下绊子。他听闻自己这位师父这一世闯过了第十八层密乘戒室,还领悟了三昧神火,若无意外, 他是该继任下一任掌教的。 孩童往自己师父面上看去,罗睺面上无悲无喜, 轻轻摇摇头,也不知是在反驳什么。 不光是他,月荼那边的继任之路也遇上了些困难。但月荼用的方法和自己截然不同。 他伪装自己还在回宗的路上,暗地里, 操纵分.身杀了所有有资格继任的候选者。 没有人怀疑他。 但同时所有人都怀疑他。 没有办法,已经没有别的人选。再怎么怀疑, 也没有证据,圣月宗的人只能迎接他回宗。 罗睺知道月荼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没有人揭穿,那这件事便和他无关。 就像曾经仙门宗派若是无意间杀了平民,只要让那些平民失去那段记忆就好,在百姓心中,仙门依旧高高在上,普度众生,他们不会了解到曾经发生过多少“失误”。 就像七曜宫曾经屠城后又把帽子扣在洞真派头上,百姓相信了,那这件事也就成真了。 罗睺望着远处天空逐渐落下的夕阳,因教主坐化,每日夕阳都要敲响丧钟,今日也不例外,敲钟的教徒几乎融进了火红的夕阳中。 “师父,回不去,怎么办?”他们被困在又一座城池的长老府中,那长老表面客气请他们多留几日,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拖延时间。孩童揪了揪师父的衣袖,有些发愁。 罗睺合上窗,垂着眼帘不知想了些什么,他面上依旧带着笑,伸手抚了抚孩童发顶:“无妨。” 万鹤笙已经操纵柳行舟、月荼各归其位,只差一个罗睺。 罗睺指尖凝聚灵力,袖里乾坤中飘出数面阵旗,落在地面,一道道刻画着繁琐复杂的符文。随着阵法一点点成型,空气中逐渐漫出玄奥的气息。 孩童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他自然能认出,这是一个小型传送法阵,且只要传送过一次就会立刻销毁。但这阵法……分明是太虚门的造物,师父如何会的? 上辈子……上辈子听说师父离开宗门后,结识了太虚门天玑真人,以毕生修为助其预测天下大势,后又追随其游历大江南北,不过那时他早已堕入魔教,入了七曜宫,七曜宫魔尊对天玑真人并不友善,连带着他在宫内听了不少对方的恶言。 但既然师父与天玑真人相处甚欢,那位真人定不像七曜宫其他人说的那样可恶。 莫非,现在师父就已与天玑真人有了联系? 孩童沉思。 他从罗睺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能在一旁等待。等阵法彻底成型后,他牵着罗睺宽大僧袍的衣角,身体一轻,又被抱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