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过意不去
听完这些话，唐仁的身躯狠狠颤了颤，他没想到这女孩竟有这么悲惨的过去，他能联想到穆妖妖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他甚至能感受到穆妖妖心中的那种绝望与悲凉，那种沉浸在仇恨中又无法做些什么的无奈与悲愤。 唐仁同情穆妖妖，怜悯穆妖妖，他的本心在动摇，可最终，他还是叹了声，继续迈动了脚步，只不过，他觉得此刻的步伐，是那般的沉重，重逾千斤，仿佛双腿上，被束缚着一座大山。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人活着是抱着希望向前进，而不是守着悲痛往后退，我希望你能放下执念，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或许你会收获更多。”留下一句话，唐仁也彻底消失在了公园中，然而穆妖妖却依旧一动未动。 走在街道上，冷风吹打在脸庞，唐仁的心情无比压抑与沉闷，他始终不敢回头看上哪怕一眼，他害怕看到穆妖妖的表情，他害怕他会狠不下这个心。 不是不愿意帮助这个命运悲惨的可怜女孩，而是他并没有那个能力去帮！ 深夜，唐仁躺在炕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就连沉浸心神的修炼，也无法做到，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心神不宁，转辗反侧，躺也不是坐也不是，这让他快要抓狂！ 有一个心结死死的堵在他的心口窝，他知道，这个心结就是穆妖妖，对穆妖妖的狠心，让他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浓浓的不安因数在跳动。 打开窗户，唐仁呼吸着略带潮冷的空气，目光向下望去，冰冷的街道上十分冷清，只有路灯伫立在街道两旁，照耀出昏黄的灯光。 视线扫过街道尽头，穿过公园外围的草木，那里一片漆黑，可唐仁却能清晰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竟还跪在公园的广场上，就那般承受着黑夜的孤寂，任由冷风吹过，一动不动。 这一瞬，唐仁的心再次狠狠一抽，那种来自内心的谴责愈发浓郁，浓郁得让他胸口发闷，心结更重，烦躁到了极点。 “靠，你真是我的姑奶奶，是我的活祖宗，是老子命里的劫数啊。”良久后，唐仁狠狠的骂了声，一咬牙，披上衣服，冲冲的离开了家门，向着公园飞奔而去。 用力呼了口气，唐仁走进了公园，看着背脊挺直而跪的穆妖妖，此刻的她就犹如危立世间的一朵青梅，默默承受着风雨摇曳的摧残与煎熬，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又那般岌岌而立，坚毅得让人心中狠狠揪起。 “是不是我不来，你就打算一直跪下去？”唐仁声音低沉，却有股掩饰不住的无奈，这个女孩的毅力，打动了他。 “是。”穆妖妖看到唐仁时隔几个小时后去而复返，灰暗的眼睛中终于闪过了一道亮彩。 “一定要拜我为师？非拜不可？”唐仁也是服了这丫头。 “嗯，一定要拜！”穆妖妖重重的点了点头，长这么大以来，除了报仇外，这是唯一一件能让她如此渴望想要做到的事情。 唐仁无奈的叹口气：“我可要跟你讲清楚，我真的教不了你什么，你也在我身上学不到什么，就这样，还要拜吗？”唐仁也不记得今天晚上到底叹了多少口气了，总之他不叹气就要被憋死。 “不管怎么样，我都确定我要拜你为师！”她就是铁了心，拜师之心无可动摇，其实她会如此坚定，除了因为唐仁的实力让她震惊，是她这些年来所见过的唯一一个武者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她从唐仁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非常不一般的感觉，仿佛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这个男孩就是她的希望，会在她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中扯开一道裂缝，注入一抹阳光！ 或许，这就是属于她的第六感，一种无法解释的天性直觉！ 唐仁一脸死猪般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有气无力道：“好吧，你赢了，我服了。” 穆妖妖豁然抬头，可怜楚楚的大眼睛中溢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喜光芒：“你答应收我为徒了？” “不然怎么办？你都这样逼我了，我再不收下你，我怕你暴死街头。”唐仁苦笑的说道，这一刻，心中那种闷气，古怪的瞬间消散。 “谢谢，谢谢，谢谢你。”穆妖妖喜极而泣，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泪再次哗哗淌下，对着唐仁“砰砰砰”的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瓷实得让人咋舌，那洁白的额头都破皮了，肿起了一个大包，吓得唐仁连忙上前把她强行拽起。 这对唐仁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个便宜徒弟，但对穆妖妖来说，却是一种希望，一种在迷茫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彩的希望，对穆妖妖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师父。”穆妖妖破涕为笑，哭着笑着喊了一声，可见她的心境有多不平静。 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唐仁浑身别扭，无可奈何的笑着：“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便宜徒弟，真不习惯。还是被强制性胁迫的，我看这个世界上，就没哪个师傅比我当的还憋屈。”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我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单从表面上看，穆妖妖倒还算开朗，嘴巴那叫一个甜，但也把唐仁吓得够呛，连忙道：“你还是拉倒吧，我们也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随意一点，别师父师父的，叫我唐仁就行。” 他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根本就不懂什么师门规矩之类的，况且他也没有师门啊，再说被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女孩说些什么为师为父的话，听着真是难受加别扭。 “我知道了师父。”拜了师之后，穆妖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在唐仁面前腼腆又乖巧，俨然没了以往的跋扈与嚣张，这倒让唐仁略显心安，只要这丫头以后别再发病就行，要不然真是受不了啊。 “都说了不用喊师父了，你真是我的活祖宗。”唐仁脑门冒出黑线。 “好的师父。”穆妖妖说道，唐仁真的要晕了，也懒得再纠结这个话题。 聊了几句后，唐仁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于是一声令下把穆妖妖遣回家休息，还别说，当了师傅后真好使，这丫头连话都不敢说，乖乖的转身离去，直到消失在唐仁的视野当中。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唐仁笑了笑，收了这个苦命的女孩为徒，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啊，只不过，身上多了份责任是真的。 …… 第二天唐仁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吃过了朴实却异常美味的清粥就咸菜，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家。 楼下，刚走出楼道，唐仁远远就看到在路边站立着一个俏生生人儿，白色的运动休闲套装，踩着双白色运动鞋，高挑的身段纤细而窈窕，十分清丽与漂亮，浑身都洋溢着一种青春澎湃的气息，只不过那张精致到让人频频侧目的脸蛋上，却挂着生人勿进的冷色。 “师父。”看到唐仁，女孩展颜一笑，如冰山融化一般，星辰般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如漫画中的精灵公主。 唐仁微微一愣，旋即苦笑的摇了摇头，走到了穆妖妖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怎么在这里？”如果不是这丫头换了套衣服，他真会以为她昨天一个晚上都待在这儿了呢。 “我睡不着，所以早上就出来晨练，正好路过这里，就顺便等你啊。”穆妖妖说道。 唐仁翻了翻白眼，没多说什么，带着穆妖妖赶紧离开这里，万一被父母看到了穆妖妖，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误会呢。 “你现在和你姑姑在中海？”两人走在路上，气氛委实有些尴尬，唐仁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着。 “没有，我一个人在中海，姑姑在做着生意，行踪不定，偶尔会来看看我。”穆妖妖如实说道，对唐仁，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除了唐仁是一个值得让她敬佩的强者外，更重要的当然是因为唐仁是她师父。 唐仁点点头：“你家应该也是个古武世家吧？能不能说说你的情况？”顿了顿又道：“当然，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唐仁认为，既然已经收了穆妖妖为徒，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就有必要对她多了解一些。 穆妖妖抿了抿嘴唇，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说道：“是的，师父，我的老家在巴蜀，我们家曾经也是一个古武世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在那一片区域，也算是小有名气！”顿了顿，她缓缓道：“我还听我爷爷说过，我们家的根上，是出自一个非常强大的宗派，名为唐门。” “唐门？”唐仁讶然，就算他什么也不懂，可唐门的名气，恐怕是个人就能知道吧，电视上小说上都写烂了，而且传闻这个门派也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个以暗器与毒药为主的门派，从古到今历史悠久了，行事作风极其诡异，在世人的心目中的形象是亦正亦邪。 “是的。”穆妖妖点头，眼中有着一丝难掩的自豪。 “怪不得你的暗器用得这么好。”唐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道：“既然你们家与唐门那样的庞然大物有所连带，怎么还会被惨遭灭门呢？难道你们就不曾求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