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小小的她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生长在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还摊上这么一对不知进取，反倒拖后腿的父母，我能怎么办？你可知道三年前……”

    她深吸一口气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重新压了下去，事已至此说出来也于事无补。

    她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三年前她为了替她爸偿还赌债，她迫不得已将自己用一百万卖给了冷凌天，从此她的人生不再清白，充满金钱的腐臭与污浊，她成天顶着一个情人的头衔，苟活于世，却还要拼命的努力，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赚取更多的钱，来填补家用。

    可即便她都这样了，她做了这么多，在她妈眼底，却还只是个禽兽不如的不孝子。

    面对这样的母亲，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她现在这样吧，她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反正她说什么在她妈那里也是错的。

    她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她想逃离，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心里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不想停留，不想辩解，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就在她转身之际，手腕去背梁慧仪一把抓住。

    “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不但出卖自己的肉体，做出那些肮脏不堪的勾当，现在还禽兽不如的要抛弃自己的父母！你说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活着！”

    ‘嘭！’好像有一道炸雷在她耳边轰炸而过，炸得她耳边嗡鸣，脑子一片混乱，整个人僵在那儿，杵着。

    她妈刚说什么来着，婊子？她亲妈亲口说的？

    原本这种时候，她该愤怒，她该十分生气，她更该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她不是，真的不是，然后和她妈在大吵大闹一顿，最后不拍而散，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吧，可现在，她却发现，怒极之后，便只余平静了。

    她缓慢的转过身来，感觉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僵硬而难受，目光不期然扫向李逸轩时，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一抹担忧和心疼，真是太讽刺了，连他心疼她，为什么她亲妈却如此狠心恶毒的这么说她？

    罢了，她也懒得再去计较，再去想那些。

    原来人到了极度悲愤的时候，眼泪什么的确实也流不出来，她不止没哭，她还冲着梁慧仪笑了。

    她这笑容，看似平静，却生出一种悲天悯人，让人莫名恐惧的感觉。

    “妈~这是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妈，知道为什么是最后一次么？因为你不配！”

    她继续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梁慧仪。

    “原本这些事情，我并不打算告诉你，我想着就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陪着我一起下葬，我不说是不想让你们愧疚，不想让你们心里难安。”

    她吸了口气，想起从前过往，眼泪就忍不住往上涌，她极力忍着不让泪往下流。

    “可我想多了，即便我说了，像你们这样的父母也不会为我难过和愧疚的，因为你们根本就从没替我考虑过，从没关心过我，你们想的只是怎样从我这个女儿的身上，榨取更多的金钱来满足你们的日常生活，至于这些钱怎么来的，我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都与你们无关！”

    “你说我不要脸，是个出卖肉体恬不知耻的婊子，可你知道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因为要养你们，我可曾抱怨过你们一句，向你们诉过半句苦？没有吧，我一直都说不要担心我，你们放心我好好的，钱我一定会给你们，是不是？你们以为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天上会突然掉下来么，地上会有那么多钱捡么？那都是我辛辛苦苦靠打工，靠出卖自己的肉体给你们赚来的，你们懂么！”

    她想起自己做了这么多，不但没有得到家人的理解和关心，相反全是辱骂、责备以及厌恶，她真的很伤心也很难过。

    那些深藏在肚子里的苦水，今天一股脑全部倒出来。

    李逸轩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女子，内心一阵翻涌，满眼的心疼和担忧，几次欲张嘴说点什么，可发现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确实不好插手，又只得作罢，就算现在只是站在这里，陪着她，应该也是能够给与她一丝的安慰吧，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打开的闸口倾泻而出，那些原本结痂好的疤痕，再次被划开，并在那些旧伤上撒下了一把盐。

    她痛么？那是肯定的。

    “三年前那是我考完高考之后，你哭得稀里哗啦的告诉我，我爸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一百万，他人还被扣在那，必须马上还钱不然小命难保。那年你多少岁？有四十了吧？我呢，正好十八，可是你却哭着向我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求救，我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你让我一时半会去哪里凑齐这一百万？”

    隐忍的泪，喷薄而出，因为自己太过委屈，太过难过，真的忍不住了。

    梁慧仪原本的愤怒被震惊取代，当然她也有些尴尬和愧疚，想要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口，于是她就这么一脸复杂而难过的看着她。

    “可没有这一百万，我爸就得死啊，那是我爸啊，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我除了将自己卖了还能够如何？我当时拿着这一百万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觉得奇怪，我一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没有！你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因为至始至终，在你们心里，无论我能拿到多少钱给你们，那都是应该的，在我这里那都是理所应当，你们从不管钱从何处来，怎么来，你们只管伸手张嘴问我要。我就这样，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肉体养了你们这么些年。”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但这又算什么？

    “现在，事情曝光你们就觉得我给你们丢脸，觉得我脏，觉得我是婊子是么，我会成为婊子，还不是拜你们所赐！摊上你们这对父母我还能怎么办？”

    三年前那个午后，那天连上天都跟她开了玩笑，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一起发生。

    先是被孙昊天抛弃，随后又被告知她爸欠下高利贷让她还，最后遇上恶魔冷凌天，并和他签下那份卖身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