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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宋皎月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小丫鬟也跟了过去,宋之月眸色一沉。 看着宋皎月等人走远,宋氏少年挣扎着爬了起来,愤愤道:“哥哥,这宋皎月不过是个过继过去的皇女,她如何敢如此嚣张。” “如何敢?”宋之月在宋氏少年身旁蹲下,“你连个姑娘家都弄不过,还好意思问这种问题?” 冰凉的手掐上宋氏少年的下巴,气息在他耳畔吐道:“别给我惹麻烦,废物。” 稍远处的侍卫瞧着这一幕:“虽说这两兄弟是纨绔了些,不过当真是兄友弟恭啊。” “对啊,你瞧,这当哥哥的在给弟弟检查伤势呢。” “毕竟是自家的孩子,就算是犯了什么错,再生气还不是得兜着。” 谁家没几门草包亲戚?另一个侍卫颇为感慨地点头应道:“这宋公子身为嫡长子还是颇有担当的。” * 接风洗尘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宴会。所有参加这场宴会的人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皇女感到非常好奇。 虽说有些人私下会觉得,这东明皇女不过是陛下的棋子,但并不妨碍他们在明面上的尊敬恭贺。 “也不知道我们这东明的皇女会是什么模样?”东明宋家的小女儿宋画晴捂嘴笑笑。 “这叛逃西明的那一支,究竟是何德何能得到陛下的宽恕原谅?”东明宋家长女宋夕雩茶盖拨弄着茶沫。 除了东明宗室之人,旁的世家也处于观望状态,因而宴会算是简洁又顺利。 而宋皎月也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宠溺妖妃的东明昏君。 “父皇?” 两字惊得宋齐忍不住折扇扶额:“白得了这么大一女儿。” 这宋齐年纪大上花翩然不少,却生得一副好相貌,瞧着颇为年轻,身上熏的香也是颇为讲究,闻着倒像是和花翩然身上同属一种香。 “既然是翩然的恩人,那你便无需拘谨。”宋皎月在偷偷打量宋齐时,宋齐也是在打量着她。 如翩然信中所言,这宋皎月确实生得好看。只是不知道除了顶级的易容本领还有些什么本事。宋齐摸了摸腰间的香囊。 说起来这个,他的花花怎么还没有回京嘤嘤嘤。宋齐的心理一个小人正在咬着帕子哭泣。 “母后在黎州很好。”虽说花翩然此时只是贵妃之位,但想也知道,在东明,花翩然的地位与后位无差。 被说中了心思的宋齐老脸一红,佯装咳了咳:“翩然有没有……思我如狂?” 宋皎月:“……?” “啊,就当我没问这个。”宋齐终于没再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反而正襟危坐了起来,“不过你如今既是皇女,想来是有什么想做的吧?” “荣华富贵一世?还是权侵朝野呢?”这个问题算得上犀利了,宋齐的神色也变得考量了起来。 “如果我是想让各位体验到美的多样性呢?” “什么?”真是超出意料的答案。 “想来陛下已然知晓,儿臣擅易容。事实上,儿臣更擅长的是创造美。”宋皎月继续道,“东明的实力正在逐步强大,可是儿臣依旧是觉得在美学这一方面,东明仍旧有所缺憾。” 宋齐坐直了身子。 “生存于百姓而言乃为重中之重,所谓‘民以食为天’,所言便是如此,因而时人常以为美无用而食有用。吟诗作对,赏花赏月,于之而言,不过是附庸风雅、终南捷径,这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被落实在了‘食’字之上。” “那你可觉得为‘食’而争不对?” “非也。仓廪足于民之饱腹乃为大事。没有粮食,便没有一切发展的先决条件。儿臣并不否认‘食’之字于人之重、于国之重。儿臣只是想阐明‘美’字一事。” 美字一事几乎是点在了宋齐的心坎上。远说起来,原先先帝的帝位与宋齐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先前最有望继承皇位之人互相争夺,死的死,伤的伤,这帝位才落到了宋齐头上。 而宋齐本人却是更喜爱擅长风雅之物的。宋齐本身就是个嗜美之人,他能自少时认定花翩然,虽更与性子三观相关,却也有着花翩然美貌倾城的因素在里面。 他嗜好美,擅长风雅之物。可这对先帝留下来的重臣而言,他这是玩物丧志。 在一轮又一轮的谏议之下,宋齐也会忍不住动摇,他所学之物,究竟于民而言,有何之用。 “美,实乃无用之用。看似无用,实则不可或缺。陛下可知百姓为何乐于安居于此?是为吃食?是为住所?还是为美?”宋皎月拱手道,“若是单是吃食住所,那夜市里的赏灯之事,又是如何衍生繁荣起来的呢?黎州能恢复生机,难道单单是因着粮食有所着落了吗?” “风拂过铃响,雨滴落荷塘。花翩然幡动,雪起舞霓裳。简单地堆彻几个意境,陛下您可曾能想象出其中的灵动之景?” “黎州复苏,靠的不单单是粮食作物。还依靠着一种叫希冀的东西。”宋皎月手腕一翻,翻出来一朵水仙花来,献在宋齐桌案上,“此非真花,乃是儿臣所作的仿真花,它许是单单只有好看,但我若把这个赠予给一个孩子,那对她来说许是一天里全部的快乐了。” “这就是美学?无用之用……”宋齐抽出来自己先前涂涂画画的宣纸,上面画了一个顽固大臣的卤蛋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