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领悟人生

    一个星期后，董惜文的母亲带着董惜文来到学校，向老师又送礼又道歉，说尽好话刘主任这才勉强收容了董惜文，让她可以继续留下来读书，参加明年的高考。

    “惜文，你终于来上学了。”朱慧看到她兴奋不已。

    “班长，我……”

    “好了，别叫我班长，我现在已经不是班长了。”

    “这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

    “什么你不好呀，那个破班长又不是国家主席我早就不想当了，官又小还累死人。”朱慧说着，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一脸轻松地笑道：“难怪人家说无官一身轻，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从现在起我要当一个快活似神仙的朱慧，把胡锦涛给羡慕死。”

    董惜文听到她那番幽默言语并没笑，相反低下头，咬着下唇抽泣起来。

    “惜文，你怎么了？”

    “班长，你说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弥补我的罪过呢？”

    “谁说你有罪过，从头到尾你都没错，如果你有错我就不会为你伸张正义了，不是吗？”

    “可是我害得你……害得你……”

    “那只是因为正义没能伸张成功而已。”朱慧想逗她开心，故作深沉地埋头冥思道：“嗯！借用我们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一句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朱慧说到这里，激昂地举起手，摆出一个地球超人的pose，像念台词似的正气凛然地又道：“为了我们崇高的理想，为了我们多彩的世界不被黑暗吞噬，更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伸张正义，我们应该协起手来共同努力，创造我们未来看似美好的明天，是吗？惜文。”

    董惜文见她说话还是那样无厘头，竟用“共同创造我们未来看似美好的明天”逗她开心，虽然她的话中多少夹杂着些许无耐的意味，但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的她，这时明显成熟了不少，豁达地接受了，捂着嘴扑呲笑起来。

    朱慧见董惜文只是笑没有搭理她，不满地噘起嘴巴，假装抱怨她道：“惜文，我摆这个pose很累呀，再怎么说你也应该说句话，敷衍我一下嘛！”

    董惜文见她那副气嘟嘟的样子，不想扫她的兴，就配合她点头连声说：

    “与君共免，与君共免。”

    朱慧见她脸上终于展开了夏花般灿烂的微笑，这才满意地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到了第三节课，朱慧仍像平常一样坐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学习，这时走廊外突然狂风骤起，稀稀疏疏地下起雨来。因学校走廊很窄，朱慧席地坐在走廊里，难免会被飘进走廊里的雨水淋到。她下意识地将一本书顶在头上，然后对着愁云不展的天空默默发呆。这时一把伞突然出现在她的头顶上，仿佛为她撑开了一片蔚蓝的天空，送来了一阵及时的温暖，她抬头一看是杨千帆。

    “我就知道你脾气这么倔，迟早有一天会撞到人家的枪口上。”杨千帆说着，蹲下来坐到她的旁边。

    “你怎么不去上课，跑到这里来干嘛？”朱慧好奇地问。

    “安慰你呀！”

    “切——，我才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呢！我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过来想安慰你。”杨千帆难得严肃地望着她，澄清的眼眸里涌出一丝柔情。

    朱慧一颤，霍然脸红，情不自禁地回头深深注视他，目光流转，心里一时波澜起伏，但一想到李灵菲那张漂亮的脸蛋，浑身的汗毛孔不由紧缩，自卑的火焰迅速地在她体内蔓延开来，她的心又痛了。

    “你很奇怪呀，最近老是缠着我。”朱慧低下头，表情僵硬地苦笑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举动总是这样情不自禁。”杨千帆红着脸说。

    “是……是吗？”

    “朱慧，我——”杨千帆望着她欲言又止，犹豫好一阵子才说话，“我很讨厌那个小子。”

    “你说谁？”

    “那个说喜欢你的人。”

    “那……那么多人说过喜欢我，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你……你过去不也说过你喜欢我吗？虽然那些只是和我开玩笑。”朱慧说着，将头侧到一旁，不想看他。

    “对于那件事情，你还再生我的气吗？”

    “切——，我怎么会那么小器，会把你过去说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但我宁可你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至少那样你心里还有我。”

    朱慧听他这样说，心里更加难受，为了不让自己重蹈覆辙，再一次被他欺骗，她突然朝他放声大笑起来，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散漫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又想对我说你喜欢我了？”

    “是又怎么样？”

    “如果你现在想要我帮你这个忙说声喜欢你的话，我是很乐意配合的。”

    “朱慧，你什么意思？”杨千帆听她这样说，眉宇间不由皱成一个“川”字。

    “你不要跟我说你没和胡元吉打赌。”

    “我……”杨千帆气得钩搭鱼腮，一时无话可说了。

    “杨千帆，伤心的滋味真的很苦涩，我尝过，所以我不想李灵菲也尝。”朱慧强忍着心里的痛，牵强一笑，说：“李灵菲是一个好女孩，你应该好好珍惜她才对，不要因为一些无聊的赌注让她伤心，让她难过。她不像我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很脆弱，所以你的这把伞应该打在她的头上，好好保护她才对。”

    杨千帆回头望着她，只觉得心里在淌血。

    这时从教室里传来一阵狂野的声响，接着就听到刘主任那尖锐得仿佛可以穿破一切的怒骂声。朱慧下意识地起身冲到教室的门口，只见刘主任怒气冲冲地指着讲台下的廖承伟破口大骂，威胁说要开除他。

    “我教了三十几年书，还是头一次碰到像你这样无法无天的学生，竟敢拿书砸老师。”刘主任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的一本书说，气得浑身颤抖。

    “拿书砸你又怎么样，你不要动不动就说‘我教了三十几年的书’这种蠢话在这里倚老卖老。”

    “你……你……，最近你们班都反了，反了。”刘主任气得将手一挥，在教室里惊天动地的大吼起来。

    “如果你不让班长回到教室上课，你能够想到我们有多反，我们就会有多反。”廖承伟瞪着眼睛，威胁她道。

    朱慧站在门外一听，原来廖承伟和刘主任发生冲突是因为自己，顿时站立不住，整个人摊软地靠在门框上，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好好好，你很厉害是吧！我们就走着瞧。”刘主任把狠话说完，拿起书愤怒地离开了教室。

    朱慧看在眼里怎会不知，刘主任平时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她对廖承伟说出要开除他的言语，看来廖承伟这回真是凶多吉少了。眼看着刘主任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时，她突然跑上前去叫住了刘主任，激动地跪倒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向她苦苦哀求道：“刘主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求求你不要开除廖承伟，求求你不要开除廖承伟。”

    “你跪在地上算什么？起来听到没有。”刘主任冷酷地朝她怒吼。

    “廖承伟是因为我才冒犯您的，如果您要开除他就开除我吧！”

    班上的同学这时忽听到教室外有声响就都跑出来看，见到朱慧正跪在地上泪眼迷蒙地哀求刘主任，一个个站在教室外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才对。”董惜文这时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跪在朱慧的旁边，泪流满面地对刘主任说：“刘主任，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您不要怪班长和廖承伟，应该被开除的人是我才对，求您开除我好吗？”

    “不，应该被开除的人是我，是我。”朱慧激动地挡在董惜文的面前说。

    就在她俩争执不休时，班上的一名女同学在人群里突然说道：

    “刘主任，我们大家都求您了，求您原谅他们好吗？”说着她也跪了下来，接着她身后同样被感动的同学也都相继跪了下来，一时间整个走廊里跪满了人。

    “你们，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集体跪在地上算什么呀？”刘主任指着他们，气得暴跳如雷，头顶生烟。

    “刘主任，我告诉您，这就是您教会我们的团结、友爱、互助。”朱慧跪在地上，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说：“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人或多或少总会有那么一点不足之处，有的人先天不足，个子不高或者不够聪明，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关爱、有理解，有包容，我们可以互相鼓励，弥补对方身上的缺失和不足，所以快乐就这样产生了。”

    “那又怎么样？”刘主任气得咆哮起来。

    “快乐难道不让您感动，不让您震憾吗？当一个快乐的人难道不是您所追求的吗？如果帮助别人快乐是实现自己快乐的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就一定是别人帮助自己快乐，所以尊重就出现了。”朱慧抬起头，诚恳地望着刘主任，又说：“我们大家跪在您的面前是出于尊重，因为我们希望您能快乐，但同样我们也希望您能尊重我们，因为我们也需要快乐。成绩的好坏有时的确可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但一个人的价值仅仅只靠看成绩这么狭隘的眼光就能衡量得出来吗？我相信一个真正成功的人必先是一个真正快乐的人。”

    “你……”刘主任听她这样说，心头为之一震，不由对她肃然起敬。

    “刘主任，我很快乐，因为这些我都做到了。”

    “好——”一旁的杨千帆看到这里，感动得忍不住为朱慧鼓起掌来，接着周围其它班上那些看热闹的同学也都一拍即合，跟着他一起鼓掌。朱慧听到他的掌声，忍不住抬眼望向他，朝他微微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刘主任，刚才我用书砸您是我不对，请您原谅。”廖承伟这时终于勇敢地站了出来，诚恳地向刘主任道歉。

    “你终于知道错了。”刘主任见她跑出来道歉，不屑地冷冷白了他一眼。

    “是的，因为我曾经向班长承诺过说要做一个全新的廖承伟，知错能改的廖承伟。”廖承伟说着，真切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朱慧，对她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因为他的快乐来得太不易了。

    朱慧听到廖承伟的这番话，感动的泪水又一次盈眶，她回头深深凝视着他，用心去鼓励他。

    “好了，都起来吧！你们一个个都懂得什么叫作尊重，就好像我不懂似的。好歹我也教了三十几年书，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懂的，用不着你们一个个在这里煞费苦心地提醒我，要我尊重你们。”刘主任皱着眉头说着，弯下腰将跪在她面前抽泣不止的董惜文扶起来，对她说：“是我不好，没顾及你的感受对你说了那些伤害你的话，但我真没想要夺走你的快乐。人生毕竟不是奥林匹克，是靠成绩定输赢的。大学的大门也不等同于成功的大门，跨进去的人不见得会成功，没跨进去的人也未必会失败，理想才是人永远追求的终极目标。无论将来你选择哪条路，我都希望你能牢牢抓住自己的理想，不要轻言放弃，勇敢地去实现它，做一个真正成功的人，是吗？”刘主任说到“是吗”时，冷冷地朝朱慧这边耸耸肩问她道。

    朱慧被刘主任这样一问，心里猛然一惊，无地自容地朝她尴尬一笑后，就把头迅速低了下去，没再敢吭声。

    “真希望你在这里多跪一会。”刘主任说着，心有不甘地朝朱慧冷哼一声，说：“回教室去上课吧！免得你真在教室外自学成才了，那我这三十几年的书岂不是白教。”

    朱慧听她这样说，难为情地咧开嘴朝她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