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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虞察觉到方祈手上动作娴熟灵巧,身上便是一顿:“你会束发?” “会啊,这不是很简单嘛,我又不傻。”方祈见他不动,也收了力气,两手于发间协作穿行,有条不紊。 沈孟虞奇怪:“那你为何每次还要细蕊帮你?” “为何?”方祈回答地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惭愧,“因为我懒啊。” “……”沈孟虞无语,只能勉强相信方祈一回。 好在方祈看上去毛毛躁躁的,但他一旦能沉下心、拿出十分专注做事,认真细致的程度也不输沈孟虞。 少年出门前刚沐浴过,手上一抬,皂角的清香便从衣缝间悄悄溜出,丝丝缕缕,萦绕在沈孟虞身畔,干净又清澈。 沈孟虞被这股独属于少年的气息包围着,他没有回头,只是在少年手指不小心扫过他后颈时双肩缩了缩,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若说沈孟虞第一次缩肩还只是意外,那么当方祈的手指第二次从他后颈掠过、将一缕不安分的发丝塞进发髻中时,他忽然从沈孟虞的反常中意识到了什么。 “好了!” 右手取下咬在牙间的发簪,逆着发丝走向仔仔细细地插进发髻,方祈戏弄之心忽起,假装无意地在沈孟虞裸露在外的后颈处轻轻骚了一下,成功换来第三次轻颤。 “你怕痒?” “……嗯,”秘密都已经被这只小猴子识破,沈孟虞无法继续隐瞒,也只能点头承认,顺带着吐露出一个更大的秘密,“所以那一日在清凉寺后山,你一碰到我,我便察觉了。” 方祈撇撇嘴,收了手,脚下挪回原位:“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我祖传的手刀功夫怎么可能不奏效。” 沈孟虞回手摸摸发髻,闻言只是失笑:“祖传的手刀功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哼,对旁人都很有用的,也只有对你这个怪胎才不顶用,”方祈不服,顶嘴道,“谁知道你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功夫竟这么厉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比我更厉害的人,可也不在少数,”沈孟虞说到此处,停了一下,“若你今日事成,指不定能见到一个。” 沈孟虞此话一出,方祈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可得好好向他讨教一下该如何赢过你!” 曾被某人夸过青出于蓝的沈孟虞但笑不语。 方祈对沈孟虞的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心大,没将这个笑容放在心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只好奇地将话题转到沈仲禹身上:“你弟弟的腿疾,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孟虞没料到方祈会突然关心起自家二弟,还一眼就看出问题。他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只挑最简单的原因奉告。 “是他昔年爬树,出了意外,摔残的。”沈孟虞没有直视方祈,他只是掀开车帘,望向天边那一片灿烂如胭脂的晚霞。 “摔的?”方祈咋舌,他回想起自己幼时上蹿下跳的情景,心有余悸,“他小时候也喜欢爬树吗?” 沈孟虞斜睨方祈一眼,心中却是另一番感慨。 “嗯,大概和你差不多吧,只是没你这一身功夫,”他轻叹一声,收了笑,认真叮嘱道,“此事你知道便好,切勿在旁人面前提起,仲禹他……他不喜欢听人议论此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方祈此时的心思已经由惊讶转向怜悯,甚至思考起待会儿自己要不要从宫里多偷一块月饼回去,专门照顾沈仲禹这个可怜的少年。 “我明白的!” 方祈点头如寺僧敲鱼,心里却已打起另一番如意算盘。 沈孟虞又零零碎碎地与方祈说了些入宫需要注意的细节,等到沈安好不容易驾着马车,从御街上各家马车的缝隙间蹿到承天门前时,方祈已经几乎能把沈孟虞的叮嘱完完全全地复述出来了。 经宫门戍卫查验身份、令牌、人数、夹带,沈孟虞带着方祈,二人混在三三两两互相攀谈的臣子之间,自皇城踏入宫城,向着举行中秋夜宴的紫微殿行去。 为了方便行事,沈孟虞有意让方祈藏匿行踪,故在入了宫城后便交代他去东宫先寻竹素等人,借东宫内侍伪装身份。 他站在通津桥上,目送着少年不起眼的身影化作一缕晚风,轻灵地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红墙灯影背后,正欲抬步,却猛地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唤了他一句。 然而是这一次,那熟悉的声音里不再带着惊喜,只余惊诧。 “沈兄?” 谢勤之正站在桥下,脸上写满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注: 乡试、春闱:乡试一般一年一次,秋天举行,也称秋闱,春闱是会试,一般三年一次。因为剧情需要,文中把秋闱的时间往前提了一些,设定在七月,正常历史上应该是八月中旬左右,希望大家不要受我误导。 中秋宴大概就是谢兄弟最后出场的机会了,很快他就可以杀青了~ 第22章 中秋宫宴 “天道兄。” 沈孟虞也未料到自己竟会与谢勤之撞见,他怔愣片刻,直到谢勤之已走到他面前,方才抬手作揖。 谢勤之回了他一礼,又向他刚才注目的方向打量几眼,脸上惊疑未褪。 “沈兄你不是为林娘子守丧、辞谢宴饮吗?”谢勤之问道。 沈孟虞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将自己手里装着画轴的锦盒递到谢勤之面前,温言答道:“久居陋室,不见天颜,重华自忖食君之禄,平日里难得朝见陛下,也只能趁这宫宴的机会,献上一画,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