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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街、回都后先是跟着使臣去皇城领了赏,皇帝倒也挺大方地直接赐了一座院子,就在离家不远处,走路只需半盏茶的功夫,面儿上看很是贴心。但我估摸着皇上这意思应该是让我安心住下,不用去操心别的了。琢磨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去了。心生了些许焦躁但无奈人在宫墙下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家去问父亲是怎么回事。 出了皇城,门口早有府中家丁、马车候着,等着接我回府。想必是父亲处也已经得了我仓促回城的消息,这才安排了人在这里等着。 沿着热闹的大道坐着马车回了府,起先我还有点别扭外加一点新鲜,这些年在外净骑马了,坐马车什么感觉早忘记了,这趟下来倒是让我重温了一下当少爷、公子哥儿的感觉。 刚到家,弟妹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好一番嘘寒问暖,从头到脚让他们摸索了个遍这才高高兴兴的被父亲打发了回屋。 腾出空来问候完母亲,这才迎着父亲欣慰但略带担忧的目光随他进了书房。 “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好得很,吃得饱穿得暖,身上的伤疤也添了不少。” 其实家书中都会写各自的一些近况,但此时面对面的谈话,却比那冷冰冰的文字更能温暖人心。 父亲笑骂了几句,正色起来。 “我霍家三世为将驻守北边儿,向来不屑于参与朝中那些结党营私的龌龊之事,不易被拉拢不愿被收买,难免挡了有些人的道,这是借着北边战事稍稳想压一压咱们这股子傲气呢。” “皇上呢?” “霍家手握重权几十年,若再放任下去,大有一统北方之势,你说皇帝会怎么想?” “借着朝中不满,顺了他们的心愿。对外只是寻个漂亮的说辞,说是霍家三世忠义之士该是好好享享福了?” “没有你想的那么直白,更多了些冠冕堂皇之词罢了。左右不过这么些个意思。” “呵,想的还真是多。” “也怪不得皇上,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得留一分戒心,百年基业哪能全心交付任何人呢…” “回京修整一段时间未必是坏事,消一消皇上的疑心…你呢,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京中养养,看你这趟回来,消瘦了不少。” “那军中事务?此次回来的匆忙…” “要的就是个措手不及,放宽心,皇上必然已经有所安排才会行动的如此迅速。” 果然,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皇上派了原驻守东海的秦姓将领接替了我的位置并隔绝了我与北边的书信。我与北边的联系也就此中断了。我想,老哥这次得气炸了吧…他那脾气、那动静,说起话来,也不知道那秦将军受不受得住。 习惯了北边的风沙漫天,乍一回这气候宜人的京都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这天气软软糯糯的少了些什么。不过,这京中的吃食确实比北边好了不少,尤其是这糕点,软糯沙甜让人吃一口就不舍得。要是小鹿要是随我回了京都,见了这么多香甜的糕点,定是会开心的蹦跶起来。走的匆忙,也没能去跟它打声招呼,不知道它是否会等着我呢?我这一走,他肯定是吃不上绿豆糕了, 不知道会不会馋的慌,等我回去的之后可得好好补偿它… 这次回来呆的日子久,新赐的宅子没有安置人进去收拾打扫,一个人住过去也冷冷清清的,我不愿意自己一人去住那空无一人的新宅,便跟皇上讨了个恩典回家去住。皇上除了第一天回来的封赏之后也没再召见我,随手给我安排了个闲散的官职挂在身上,便放任我自流了,再也没有召见过我,仿佛忘了有我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不过也好,他不找我麻烦,我就只管安心地在家呆着,教弟弟练练功读读书,教着妹妹翻墙偷溜出去玩儿。只不过忙碌惯了,时间一久,又这样闲散,总有些坐不住。 听说那姓秦的没呆两年便被调了回来,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头请命。现在防我防的紧,我虽挂心北边的情况,但也不愿给人留下把柄,让他们说三道四,参我一本。 还有件令我烦心的事,在家住的久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整日在家晃荡,家人的目光难免会在我身上长久地停留,这一停留的久便要出事。 这些天母亲不知哪里听得风声非要给我寻一门亲事。说什么二十六了,别人像你这个年纪早已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了。整日里唠叨说的我头都大了,偏又无法出口决绝母亲的一番心意,真是有苦无处诉。我总算能够理解小鹿在被我唠叨时的感受了,一定是烦透我了,忽然就很想回去抱着它的头跟它道歉。叨扰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很抱歉了。 母亲满心激动的寻摸了好久,我虽没有成家的念头但也总不好驳她兴致,兴致缺缺地配合着参加了几次诗会、马会各种会,见了几家姑娘,在看清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后,母亲的热情也慢慢消退了许多,但是却一直没有被磨灭,隔三差五总是会来探我的口风,什么林家姑娘才华满腹、赵家小姐明艳动人… 我但笑不语,不敢出声应和。 我其实没什么毛病。只是我并没有觉得我会在京中一辈子停留。我总归是回到属于我的战场的,亲眼见过母亲独自一人带着我与弟妹独守空宅的样子,我便更加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冷冷清清地守着一座空宅,无聊度日。便也没有了成家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