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烛光摇曳
屋子里烛光摇曳，除了躺在床上的楚芸清，如同梦呓般看着傅一尘说着胡话，便再无其他声响。 傅一尘双眸认真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楚芸清，单薄的唇角紧紧抿着，在烛光下摇曳的双眸，淡淡的如同那阳光下剔透的琉璃。 “公子！”外面候着的人，久久等不到自己公子出去，于是有人从屋外呼唤着走了进来。 乍然的声响惊吓到了傅一尘，他身子微微一颤，眉头微微紧拧着侧头朝房间外面看了去。 “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拖延的话，怕是……就赶不上大少爷他们了！”不见屋里的人应声，跟了傅一尘许久的随从知晓，这定然是自己让公子不高兴了，忙出声解释着。 傅一尘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拽着他的楚芸清。 “哎……”悠悠的叹了一声，傅一尘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双眸看着楚芸清，在她耳边道：“楚姑娘！你身体还未全然康复，我本该在这再多留几日。只是无奈家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此处离安州路程遥远安危未明。因是家事，亦不方便将你带上。我会留两人在这照顾你，若待你身体康复了，想要离开便离开。若是……”说到这，傅一尘摸了摸，眼眸低垂着看了看自己被楚芸清握住的手。 “哎……”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傅一尘咬了咬牙狠心的将手从楚芸清手中挣了出来。 “有方！”傅一尘回头，朝着外面唤了一声。 站在外面的男人躬着身候着，听到公子叫他，忙伸手推开门拱手低头应了一声：“公子！” “楚姑娘身体还未痊愈，你且在此多留几日。替她安置妥当之后，再快马……”傅一尘开口嘱咐着站在门口的孔武大汉。 “公子！此事不可啊！”一听傅一尘是要将他留下，有方当即有些急了。也没管自家公子话还没说完，匆匆就出声将其给打断了。 傅一尘有些无奈的看着有方，却也并没有听从他的话。甩了甩袖袍，语气甚是硬冷的说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你无需多言。只管将楚姑娘照顾安好即是，其他事情我会另做安排！” 话一说完，傅一尘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走到房门口，与有方擦肩而过时，愣是没多看他一眼就阔步离去。 有方无奈，低头拱着手，抬着眼皮看着傅一尘的身影渐渐远去。 傅一尘与那有方的话，楚芸清听了个清楚。本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她，在傅一尘将手抽离时，愣怔的心神已是清醒了不少。 再者听到那个叫有方的那个男人慷锵有力的声音，她想要不清醒都有些难。 当她看着傅一尘从屋子里走出去，视线顺带从那有方身上一扫而过时，那形象与他的声音在楚芸清看来，是十分的符合。 傅一尘离开时，虽是说着会派两人留下照顾楚芸清。可楚芸清也不敢真的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人家的恩惠，特别是在看到有方每天僵冷着一张脸，甚是不甘愿的模样时，楚芸清更是觉得看着难受。 于是在她三翻四次的催促与保证之下，他终于是如愿快马加鞭的赶路去追傅一尘一行人了。 有方走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楚芸清可是他家公子托付照顾的，就怕他走后这姑娘有什么损伤，那样他便无法向公子交代。 好在楚芸清的身体看上去也恢复得不错，又在她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无碍了，好让有方走得放心。平日胸口就算有些不畅，楚芸清也都是佯装无事，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这些古人的思想是有多顽固，那种视自家主子的命令如生命的劲儿，楚芸清先前也算是深刻的体会过了。 有方走之前虽然有些担忧，可走的时候却是掩盖不住他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看着他跳上马背，恨不得化作光波飞窜而出的着急模样，楚芸清只得失笑轻叹，免不得还对这些身边有着真心追随的仆从的人，感到有些羡慕。 义无反顾的追随，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为之甘愿牺牲一切，乃至是他自己的性命。这种如同迷 信般的追随，楚芸清在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更没有亲身体会过。 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是见过，却从未体会过。 或许是新人类生活的环境与圈子的关系，大多的人都是十分懂得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心。因为都知道，若是不想心受到伤害，那便是不要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与人的相处都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即使走得很近，也会小心的保护着自己，小心的不给他人伤害的机会。 人活得越是理智，那么对自己感情的控制，就会变得越是谨小慎微。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人感叹，人变得越来越淡漠，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吧！ 倚在宅院门口，楚芸清摇头轻笑着，转身刚欲走回院子里休息，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布头的老妇人，手上拿着个包袱走了出来。 这妇人身形佝偻两鬓斑白，虽是不过六十来岁的年纪，可在这个时代，她已经算是高龄老妪了。 “齐妈？你这是……”楚芸清愣愣看着那妇人，不解她为什么会手上拿着包袱。想着，莫不是那有方走了，这妇人也要走了吗？ 楚芸清口中的这个‘齐妈’，是傅一尘安排的另一个留下来照顾她的人。楚芸清听有方说过，这齐妈似乎是丫头的奶奶。两人之前一直都是在傅家这边的小宅里看着宅子，并不在安州城的主院里。 只是这一次公子过来，耐不住丫头的数次请求，这才无奈的将她一同带去了安州。 上下扫了一眼齐妈，看着她紧拽着手中的包袱，似是有些不安的模样，楚芸清心中顿时了然。 “姑、姑娘！”齐妈低着头，颇为不安的朝着楚芸清唤了一声。 “嗯！”楚芸清应了一声，走到齐妈面前道：“齐妈这是也要去安州吗？刚刚有方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齐妈一听楚芸清的话，错愕的猛然抬起头看向她。她嘴角动了动，双手不敢的交叠着，两只手用着手心来回的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姑娘！我……” “齐妈想去的话，那便去吧！我这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这承蒙你照顾了！我……”楚芸清出声安抚着齐妈。 “不、不是的！姑娘……我……”齐妈不安的来回搓拧着手，皱着眉头拧着嘴。双眼来回转动着，这才从嘴里吞吞吐吐的挤出来一句话。“姑娘！公子命我在这看护着你，我本应尽心尽力照顾姑娘！只是……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女儿，平日在这荒山野岭里呆惯了，去到主宅见着家主少不得要闹些笑话冒犯。” “那主宅规矩，不似外边这般随意。丫头从小就任性跳脱，我实在是有些担心……”齐妈紧拧着眉头，身形话语之间，皆是流露着对丫头的担心。 听着她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楚芸清也是知晓她心中的担忧。无论孩子长得多大了，在长辈眼中，也都不过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更何况这齐妈与丫头两人，是隔着一代相依为命的祖孙俩。 楚芸清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丫头的父母为什么都又不在。可齐妈对丫头的担忧，楚芸清相信那都是无私而发自内心的。 “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的。齐妈你不放心，就快些去吧！有方刚刚走了不就，若是你快些，说不定……”楚芸清点点头，忙拽着齐妈向屋前边走了几步，好似这般就镇能够追上有方一样。 齐妈被拽着走得甚是艰难，脚下险些还被地上的木枝给伴着摔倒了。她喘了喘气，反手拉住楚芸清。也不知道是她真的老得不能跑了，还是脚下真被绊倒了。 之间齐妈扑腾一声，应着楚芸清的面儿，就这么朝地上给跪了下去。“姑、姑娘！” “啊？”楚芸清被吓了一跳，僵着身子站着。瞪大了眼珠，有些惊慌与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给她行了这么大一个礼的齐妈。“齐妈！你这是……” “姑娘仁厚！老妇人我年高体衰，自是知晓无德无名在大院里出入。可……老夫人我着实放心不下丫头！若是老妇人就是这般过去，怕也是不但进不了主院，还要惹恼了老夫人！”齐妈跪在地上，神情悲怜的看着楚芸清哀求着。 楚芸清见她一大半年纪了，竟然还跪自己。心下觉得甚是惶恐，可拽着她也拉不起来。她只得也蹲跪下身子，与那妇人平视着。“齐妈！有什么话，你起来好好说，这么激动做什么呀？” “姑娘！你我虽不过萍水相逢，可老妇人我心中知晓，你非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丫头单纯没有心机，老妇人我虽是挂怀担忧，可却是万万不得过去主宅。还望……还望姑娘能伸以援手、发发善心，能去安州傅府早日将丫头给劝回来！”齐妈跪倒在地上，说着哭着弯腰向楚芸清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