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出尔反尔我认了
一个甘愿赴死的死刑犯，死前没有任何的忏悔与畏惧，有的只是解脱。楚芸清不知道生活对冯氏女做了什么，可当她觉得死比活着更让她欢喜的时候，那是何种的悲哀。 想起冯氏女，楚芸清的心里十分的复杂。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都变得有些悲悯起来。 狄墨看着楚芸清，沉默了片刻后，突地开口问道：“当初欲让你随行去安州，为何你却会来了青州呢？” “路上遇见了故人，反正也无他处可去，便跟着来了青州。”楚芸清收回心神，不假思索的回答着狄墨的问题。 “你所说的故人，是徐大人的妹妹，还是北冥王爷？”狄墨眸色微转，眼眸半闭着神色高深的看向楚芸清。 楚芸清的心蓦地快跳了一拍，看着狄墨的眼眸也逐渐暗沉复杂起来。她和北冥封在殿京城外遇见的时候，狄墨应该并不知道她也会出城，更不应该会派人跟踪监视她。若她身边暗处一直有人跟踪着，楚芸清也不可能成功的从狄府逃出来。 更何况她和北冥封一起的时候，北冥封身边也是跟着一堆护卫、暗卫的，如果有人跟着楚芸清，他们应该也会有所察觉才对。 可眼下狄墨是知道楚芸清和北冥封在一起同行过，如此一来不是狄墨派人跟踪了北冥封，就是北冥封身边有狄墨的人。 这么说来，那么狄墨是对北冥封也有所防范吗？政派不同，互相牵制本是寻常。可这事无意中却是牵扯到了她身上，楚芸清心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舒畅。 似是感觉到楚芸清心底的抵触，狄墨翘着嘴角轻笑一声。挑眉问道：“为何不说话？” “狄大人神通广大，因是知晓我口中故人所指何人，又何必多次一问呢？”楚芸清心中不快，却也知道心里的那些猜测并不能直言出口。她不是傻子，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更何况那些势力牵制的事，只是他狄墨与北冥封之间的事情，与她并没有什么关联。 “楚芸清！”楚芸清口气不善，司寒凝眉呵斥。 楚芸清抬眸看了司寒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她神色嘲讽的垂下眼帘不在说话。自由惯了的她，着实有些难以隐忍被人监控的感觉。 更何况她与北冥封遇见时，她才刚从殿京城出来没多久。那是否也就意味着，其实狄墨一早就知道了她的行踪。而她的所作所为，也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呢？ 这么一想着，楚芸清的心里又更是难受不畅了。 “唰！”的一声，楚芸清从凳子上突然站了起来。狄墨与司寒，乃至正低头吃饭的少年，亦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知晓自己这举动唐突又无理。于是闷声道：“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说着转身，从餐桌前退开欲出门。 趴在桌上吃饭的少年见楚芸清要离开，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欲起身跟上去。可他刚一动作，狄墨抬眸看了司寒一眼，司寒手下掌风催动，一粒花生米突地从他手里掷了出去，砸在了那少年身上。少年身形一僵，竟呆呆坐在桌前无法动弹。 楚芸清走到了门口，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犹豫的看向司寒和狄墨，开口道：“刚刚……” 后面的话，楚芸清没有说出来，脸上布满了犹豫的神色。司寒和狄墨朝她看了过来，楚芸清却又甩了甩头，有些烦闷道：“算了！”说完抬脚，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走了额出去。 酒楼里都燃着火盆，室内都是热烘烘的。出了云深处的楚芸清，觉得外面比云深处更要沉闷了！在里面呆着的时候，狄墨将窗户开着，热气全都跑了出去。可这酒楼里的其他处，都是门窗紧逼的，将热气死死的缩在屋子里。 楚芸清站在云深处门口，四下看了看。本想自己找个地方先坐着，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疑惑着等房间里的人愿意离开的时候，她再过来。谁知这一扫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里，最为角落里的子熙。 他一个人坐在拿角落里低着头，面前的木桌上随意的放了一壶茶和一盘糕点。他的面色依旧沉郁，看上去就像是个要不到糖果，正生着闷气的小孩儿！ “哎……”楚芸清看着子熙，止不住的轻叹了一声，抬脚却还是往他的方向走了去。 此时的子熙，正双手交叠的放在桌上。双眼则盯着眼前放着的那盘糕点，红唇紧抿着、乌黑闪亮的眸子带着还未消退到怒意。 楚芸清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又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那时他在茶馆里坐着，静静的听着他人交谈。那时的他看上去甚是淡然，一副乖巧谦卑又满是好奇心的样子。与眼前这气鼓鼓的样子，有着鲜明的对比。 “我可以坐这吗？”楚芸清走到子熙桌前站定脚步，开口问着。 听到楚芸清的生硬，子熙愣了一下。抬眸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在确定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楚芸清的时候，他面色又是又一遍，侧转身偏过头，一只手撑着脸不看楚芸清，嘴里闷闷的应了声：“不可以！” “哦！”楚芸清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子熙见她就这么走了，心里顿时又有些不快。着急的想要开口喊住楚芸清，却又因为自己先前拒绝了她，而拉不下面子出声。 看着楚芸清离开的身影，子熙心里又气又急，一张脸霎时憋得通红。看着她果然走开的身影，心下一生气，顿时恼怒的冷哼了一声，便偏转头不看楚芸清。 楚芸清转身走了几步，在子熙生气的转头不看她时，她又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子熙那气闷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哎！看了一圈，还是这里坐着最舒服！”楚芸清回身又走回到子熙桌前，这次没有问他，而是直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乍然又听到楚芸清的声音，子熙吓了一跳。瞪大着一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回转头看向楚芸清。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了，不许你坐这吗？”子熙心中欢喜，可心里却依旧气不过楚芸清竟然要留在青州城，要嫁给徐潇做官太太的决定。 看着子熙那别扭的样子，楚芸清有些无奈。讨好的伸手拉了拉子熙的手，道：“子熙！别闹啦！咱们好好说话！” “我与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没什么可聊的！”子熙将手从楚芸清手里愤愤抽了出来。 “你说我出尔反尔我认了，可我哪有言而无信啊！”楚芸清缩了缩落空的手，出声为自己叫屈着。 “你明明是说了不会留在青州城，得了大人许诺又改了主意，这不是言而无信又是什么？”子熙情绪有些激动，就差直接拍案而起了。 他那激动的声音，引来厅里旁人纷纷侧目。楚芸清忙伸手拍了拍子熙的肩膀，压低着声音哄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不该那么快给了答复。可你也知道，我和狄……” 话到嘴边险些说漏了嘴，楚芸清四下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忙又改口道：“你也知道我和你家公子并没什么感情，眼下好不容易找个不计前嫌，还能给我名分的好人家。作为朋友，你不是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 子熙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冲着楚芸清道：“谁要与你做朋友了？” “……”楚芸清面色微怔，看着子熙的神情突地有些受伤起来。在楚芸清心里，她与子熙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可他也算是她在殿京城里唯一的朋友了！ 他不似叶真那么难以亲近，更不似司寒那般总是与她争锋相对。狄墨虽待她也不坏，可她终究与他差着身份。而且他这人看上去，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楚芸清也从未想过要与狄墨如同朋友般相处。 唯独子熙，他平和易亲近，还总是喜欢与她说话、与她探讨不懂之处。两人相处着很是舒服，楚芸清对他亦是比对其他人，多处几分亲近感的原因。 可眼下……他却说，他并不愿和她做朋友。自己满腹的热情，宛若撞在了冰冷的山石上，到头来原来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楚芸清咧嘴淡淡笑了笑，笑容有些冷，并未传达眼里。 “哦！”她应了一声，收回了拉着子熙的手。向前曲着的身子坐直了，空其中瞬时多了些许清冷与疏离感。 “……”子熙看着突然冷了下来的楚芸清愣了一下，握住玉笛的手抖了抖。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眸色清冷、脸上带着疏冷笑意的楚芸清，子熙的心里瞬间有些发慌。 楚芸清低着头，一只手撑着木桌，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子熙满脸错愕的看着楚芸清，见她转身要走，忙开口焦急问道：“你要去哪？” 楚芸清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子熙一眼道：”时间也不早了，外出多时……也是时候回青州府，同徐大人报平安了！ 说完楚芸清美没再多做停留，回身又朝云深处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