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一石二鸟
次日清晨，苍梧醒来时，已有专人在门外等候了。 她起了身洗漱完毕，随着人来了前院。 桑曦给安置的这座院落位置极妙，既幽静，与繁华热闹的街市相距又不是太远。 更重要的是此处处于四方殿主殿的庇护范围之内。 这附近若是出现了异族的势力，很快便会被人发觉。 他们几人呆在这里，可谓是很安全的。 经过几日的休整，苍梧的精神好了许多，趁着天气不错，带着宣秩上了街。 人族境内的情形与九州有几分相似，满街的摊位林立，摊位后头是装潢讲究的各种店铺酒楼。 苍梧对于那些胭脂水粉兴趣不大，倒是难得这么悠闲，便也学着街上那些女人的样子挑挑拣拣。 人族的社会风气还是偏于保守，女子上街都戴的面纱，苍梧怕戴着面具过于招摇，便也入乡随俗，换了一条月白色的丝帕系上。 正闲逛着，忽见一群人拥着几个穿着四方殿殿袍的人出现，那几个穿袍子的手里拿着东西，走到一处张贴栏前头，将告示贴了上去，而后大张着嗓子喊道：“离遇长老仁慈博爱，今日张出告示，广诏天下，三日后将在四方殿举行阵法大赛，择优胜者为亲传弟子，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此领取报名表。” 那宣读告示的人话语一落，便有不少人蜂拥而上，瞬间将这几人围得密不透风。 苍梧听到那话，若有所思。 顿了片刻后，让宣秩也去取了一张报名表。 昨天她才刚刚同离遇讲过要请他指点阵法之事，今日他就对外宣布要举办大赛，招收内门弟子。 这二者见想必有所关联。 “夫人，您如今是少殿的妹妹，想要参赛，直接与少殿说一声便是了，不必与这些外人争这一名额了吧？” 宣秩拿了报名表出来时，已经挤了一身的汗，他有些不解。 “四长老故意办了这么个大会，就是来试探我的。”苍梧接过报名表，语气平淡，“他昨夜只说与我交流阵法，还是碍于我的身份。如今这告示一出，我要参加，定是以人族的身份，而这身份本来也是假的。” 苍梧说话之间，已经将表格填好了，重新递给宣秩，微微一笑。 “如此，即便将来两族出了事，他也不必顾虑曾与我有过一场‘师徒’交情。” 宣秩接过表，思索着点了点头。 “不过据属下所知，昨夜咱们见过的几位长老，并非是那种玩弄心机的卑鄙之流。” “长老们自然坦荡，只怕遭有心人利用。” 苍梧挥挥手，示意他先去报名，自己则是折身往一侧的水粉铺子里走去。 还未进门，便闻到种种香气。香虽浓郁，却不刺鼻。 苍梧心底暗暗惊叹，踏进了铺子。 “姑娘一个人？”迎面来的，却是一个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的男子。 他面目清隽，含笑垂问。 苍梧瞥了眼身后，宣秩还没有回来。 颇有些淡漠的点了点头，恐他拉着自己试水粉的颜色，又抬手放在唇边，虚掩着轻咳了两声，以示身体不适。 男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笑开了，声音温柔和煦：“姑娘身子不好，还请里边坐。” 苍梧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越过客多的前厅，她被领进了一个小间。 走到门前她忽然顿住步子，抬头看了眼房间上头的题字，眉眼一转，瞥向那领路男子道： “这是贵店招待贵客用的雅间吧？我还是在外头随意瞧瞧罢了……” “不打紧的。”男子忙说道，“小店素来无分贵客贱客，来者皆要以最周全的礼数来招待。方才小生将姑娘咳嗽，可是外头风大着了凉，到此间休息片刻，缓缓身子再看也不迟。” 苍梧听着他解释，目光却在这后院里扫了一遍。 这家胭脂店的经营模式倒是与别家略有不同，前头是大厅，后头却是各种小间。 小间前头都用门帘隔着，有客人来时便将帘子落了下来，无人便束着。 偶尔还能听见小间内传出的轻笑声和谈话声，可见是碰上中意的“宝贝”了。 当然，也难免会遇上几个难伺候的主。 “司空呢？！我不是说了要司空过来吗？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丑八怪也配来伺候本姑娘的脸？！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闯入耳中，紧接着便听到院中“砰”的传来一声闷响，一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被从一个小间里摔了出来。 她捂着腰撑起身，忍着痛朝小间垂下了头。 紧接着屋内便出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梳着两个高高的团髻，咬牙嗔目，像极了一头母狮子。 苍梧看到那人的视线抬起来，落在了自己身边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声低叹，朝苍梧施施然行了一礼：“还请凤姑娘进屋稍坐片刻，小生去去就来。” 苍梧眉头一挑，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免也好奇起来，他究竟有何目的。 遂侧转身子，静静看了下去。 那女子倒是个火铳脾气，不等司空走近，便一把拽住他往苍梧这边拉。 “就是你这个丑女人也配让司空来伺候？长得这么个丑样子，别糟践了司空的眼睛！” 她一来，便劈头盖脸的把苍梧骂了一通，用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扫量她，好像苍梧真的有她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 苍梧的视线越过她，瞥向她身后被拽着无法动弹的司空。 司空笑得有些无奈，拉住那女子解释道：“林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帮您去取物件时见这位姑娘身子不舒服，便邀她进小间歇息一会儿……” “哼！这到底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脸见不得人？” 那林姑娘不由分说，便要去揭苍梧的面纱，却被一只手从半途截住。 “你！”林语妙怒目瞪向拦她的人，却触到一张俊朗无双的面容，一下子呆住了。 “没事吧？”帝无辞站在苍梧身侧，自然揽住她的腰身，皱着眉低声关切。 苍梧睨了眼那眼睛都看直了的林语妙，缓缓摇了摇头。 宣秩松开林语妙的手，同时扫了眼她身后的司空。 司空笑了笑上前，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林姑娘，小店的规矩您该是懂的，若没有其他要事，还请随小生回雅间吧。” 林语妙看着帝无辞呵护苍梧的模样，胸中的怒火哪能平复？ 余光一瞥，瞧见宣秩手中那张报名的回执单，眼中精芒一闪。 “这是什么？！”她动作飞快，劈手便从宣秩手中将那东西夺了过去。 宣秩都来不及反应，那物就已经落入林语妙手中。 “呵！就凭你们也想要拜离遇爷爷为师？” 林语妙拎着单子，不屑嗤笑，抬手便作势要把单子撕了，被司空抢过。 “林姑娘三思！”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他的语气不由得严厉了些。 “司空你！”林语妙被他拦下，心里自然不乐意，正要发作，触到他的神情，无奈作罢。 瞪向苍梧，恶狠狠道：“阵法需要靠强大的神魄来维持，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了！别以为阵法大赛比斗武安全，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谢林姑娘提醒。”苍梧推开帝无辞的手，朝她迈出一步。 “不过我也要提醒姑娘一句，修习阵法的人，最忌心浮气躁，你这样的性格，很容易把命搭进去的。” “你！” 没想到她会有胆子跟自己对着干，林语妙的小姐脾气冒出来就收不住，要不是围观的店员把她拉住，只怕她早就冲上来跟苍梧打起来了。 这时她外出办事的随从也回来了。 满头大汗，形容狼狈，手里还拿着一张跟苍梧差不多的纸张。 一看便知也是去抢报名表了。 见到林语妙，便连忙上前道：“大小姐！有机会了！有机会了！” 他一边扬着手里的纸，一边朝林语妙跑过去，在下台阶的时候，“咚”地摔了一跤。 苍梧睨过林语妙那张又红又白的脸，忍不住一阵好笑。 离遇办那个阵发大会的真正目的，莫非是为了甩掉这个林姓女子？ 看那司空对自己的态度，怕是早已猜到自己会路过这里，刻意在这等着了。 自己跟林语妙先碰了面，结下这个梁子，好让她以后在大会上对付她不必留情面。 不过能让离遇这么忌惮，想来这个林姑娘的背景也不小。 苍梧思绪飞动，片刻后才抬眼扫了下帝无辞。 “你们商量好了？”她挑着眉反问。 “她背后势力很大，或许会与那些人有所接触。”帝无辞也不回避，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苍梧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也是昨夜你的那个请求给他的灵感。而你昨夜又睡得早，今晨起得晚，没来得及同你商量罢了。” “也不必商量什么，这事儿安排得顺理成章。” 苍梧眯着眼睛，打量着还在对着自己随从发怒的林语妙，唇角勾起一丝坏笑。 帝无辞从侧面看着她，眼底也染上了一抹宠溺。 “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