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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份不安和惶恐,又逼近了几分。 再往前走,树木越发高隐,撒下的树荫将整个树林的视野都抹黑了些许。 年却升十分沉默,每往里走一步,那分惊惧和惶恐就越深一分,他始终不露声色,拉着姜冬沉顺着标记指示的路往下走,前路越来越黑,不时有不吉祥的乌鸦扑着翅膀飞过。远处的天空罩着一片黑云,日光撒上去,像是洒满了斑斑血迹。 这斑斑点点的红,撒在一片漆黑的云上,倒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年却升不愿胡思乱想,转头向同样沉默的姜冬沉道:“哥哥,这儿有点黑,你怕不怕?” 姜冬沉望望天空,又望望前方不尽的林路:“怕倒是不怕,只是觉得有些瘆人。” 年却升歪歪头,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哥哥,我可敞开怀抱等着给你压惊呢,你可别让我失望。” 姜冬沉瞥了他一眼,转过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忽地刮起一阵冷风,在整个树林的叶子都哗哗翻动的嘈杂声中,年却升隐隐辨出了其他的什么声音。那声音来自于身后,短促而有力。 “笃、笃、” “笃、笃、” 年却升猛的回头,将姜冬沉护在身后,老者背着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脸惊慌的两人。笑得仍然极尽慈祥,压着嗓子道:“孩子,别怕。” 姜冬沉四下望望,不见任何可以遮蔽之处,退路望不见,出口亦是难寻。这镜玫林终究是别人的地界,而且玄之又玄,两人不敢动用灵力,僵持片刻,姜冬沉道:“老先生,敢问您引我们入此地,意图何在。” 老者没有回答,仍像先前一般故自轻声道:“三折门,一折之于原城抚花,二折之于年山璇月,三折之于玫林阮阮。三折之险,既过,则生,得月之灵也。不过,则死,永无安生之日。我镇守第三折 ,必要达成三折未竟之意愿。” “璇月,阮阮,月之灵,以及未竟之意愿,什么意思?”年却升道。 老者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年却升还要再问,老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将手中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霎时间,高木老者皆不见,只有年却升与姜冬沉二人,被一片明晃晃的镜林包围。 年却升看上去若有所思,但还是捏住姜冬沉的手道:“幸好,没把我们分开。” 姜冬沉毕竟是姜冬沉,心思一向细微而缜密,一眼看穿年却升的心事:“那老者说的东西,是否就是你向我隐瞒,而且你自己也不甚明白的事情?” 年却升眨眨眼,低下头道:“正是,哥哥。待我将这些事都琢磨清楚,就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你。” 姜冬沉点头:“好。” 年却升这才想起观察这个地方,抬头发现情况不甚明朗。四处都是高大的铜镜,又比铜镜略亮一点,清楚一点。年却升每走一步,都有千千万万个年却升如影随形。 今日走了太多的弯弯绕绕,年却升心中急躁,问姜冬沉道:“哥哥,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御个什么东西上去看看?” 姜冬沉抬起手,手中生出一点灵力,又倏地灭了。他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冷静分析道:“能封住人灵力之外物有二,一是天然结界,二是人为阵法。方才我们随一直在向前走,但我们仿佛是在走圈。或许这就是后者,我们要走到阵法正中,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年却升笑笑:“哥哥心细,听哥哥的。” 于是两人开始摸索着向中间行走。路途眼花缭乱,年却升好几次碰到镜子,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眼看天就要黑了,若夜晚降临,又不知要生出什么怪物来。年却升停住脚步,沉声道:“再这样走下去,非神经错乱不可。这镜子太多了,我都快认不出那个是哥哥了。” 姜冬沉道:“你手里这个是我。” 年却升回过头,望望姜冬沉,仿佛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安心的力量一般,道:“嗯,正是。”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仍在向前不住地寻找。年却升走在前,姜冬沉走在后。忽然倏地窜过一个影子,姜冬沉猛然回头:“谁!” 然而并无何物,层层叠叠的镜子中,映出的只有自己的脸而已。 年却升问道:“哥哥,怎么了?” 姜冬沉微微皱眉,沉声道:“这镜林里,似乎真的有别的什么东西。” 像是为了印证姜冬沉的猜测一般,那个影子嗖地又蹿向另一个地方去,镜中却没有它的影子,年却升道:“走,哥哥,跟上他。” 年却升仍在前,那些黑影嗖嗖地全蹿向一个地方。仿佛正是为了引他们去那里。年却升突然心中一沉,无比惊慌,但他并不知道这惊慌从何而来,却又步步加深。可年却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拉着姜冬沉一直往里走。突然之间,天色全黑。 这一下黑的蹊跷,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年却升只得缓缓向里摸索。同时另一只手紧紧牵住姜冬沉,嘴里说着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话。可姜冬沉分明感觉到,那只手手心已经湿了。 转过一个幅度巨大的弯,年却升突然噤声,姜冬沉望不见弯后景象,只听见年却升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猛一转身,将姜冬沉挡在怀里,轻声道:“哥哥别去。” “怎么了,那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