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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对年风龄还十分畏惧,闻言就忙低下头,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年风龄怒不可遏,叫人把我关到白月祠堂顶层的仓库去,那时我不到九岁,第一次关禁闭。” “在棺材里呆的那一天已经让我害怕极了,再把我扔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我几乎要发疯,可无人理会。那时候我突然明白挨打挨饿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永远都是精神上的折磨。我就在那样风声鹤唳的环境下,被关了十一天。” “后来关禁闭关习惯了,渐渐的不再怕黑,不再怕年家的虐待,也不再对年家抱有任何一点希望。年却清有了尉迟宿,我的天赋又日益显现,我和他的关系逐渐恶化。可我还是一个人。” “每个人都出入成双,只有我一个人形单影只,我从小最怕一个人醒来,可我从小又一直如此。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又没有死的理由。” 年却升仍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那方棺材的纹路,描着落上去的泪痕,声音郁郁而黯然:“偶尔想过我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她是否温柔善良,是否容貌出众,是否在垂死之时对我这个遗孤感到丝毫的难过,我全然不知。她十六岁就嫁入年家,没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如今我十七岁了,她还是十七岁。” 年却升望向姜冬沉,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哥哥,这具棺材在这儿十年,这就是曾经关我的棺材,何其残忍,这就是我母亲的棺材。” 姜冬沉的心仿佛被这一句狠狠击了一记,倏地一疼,下意识伸手抱住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别哭。” 年却升点头,死死咬着唇,呼吸却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姜冬沉轻轻顺着他的背,温声道:“都已经过去了。” 年却升还是点头,过了好久,才继而开口道:“哥哥,所有人都觉得我坚强,你万不要那样想。我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别人会怕的我一样会怕,只是我不能像他们一样表达。哥哥,我十分有自知之明,自知无人可以包容我的任性想法,哥哥,只有你。” “所以啊。”姜冬沉开口道,“我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从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不是了。” 年却升从姜冬沉怀里出来,拭干眼泪道:“不是一个人那我是什么。” 姜冬沉温声细语道:“傻吗,这句话的意思,你会听不出来?” 说完姜冬沉又道:“抱歉,不知道你在年家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总是逼你,不许你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哥哥。”年却升低下头去,“这个世界上,对不起我的人太多了,可哥哥不是,所以哥哥永远都不要对我说抱歉。” 姜冬沉想再安慰他,可却不知再说什么话。 就在此时,三折门的第三折 出现了。 第28章 三折门3 此次传递,两人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或许是哪个荒僻的边城,小镇门庭各自冷落。道路千回万转,转到尽头,是一个老旧的城门一般的山洞口。 山洞是打通了的,并不长,能望见尽头的亮光,只是景色一片虚芜。望不清楚,朦朦胧胧却并不是起雾。此时正应是黄昏,而小城天色大亮。天色大亮便罢,万径人踪灭更让人起疑。两人举棋不定,不知是否该往里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窣窣轻响,两人一同回头,被猛地吓了一跳。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来一位老者,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手中拄着一支形状怪异的拐杖。 年却升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因那老者过于慈祥。慈祥得近乎诡谲,一张笑脸毫无生气,仿佛天生就生在脸上,像极了民间神鬼志怪传说中的无常。虽是鹤发童颜,双颊看上去红润无异,目光却空洞非常。并不能说是面目扭曲,只是五官不协调,看上去十分别扭。 年却升与姜冬沉对视一眼,年却升怀着敬畏之心,试探道:“您……” “年却升。”老者忽地一笑,笑得年却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完他又转向姜冬沉道:“姜冬沉。” 年却升闻言一惊,不太确定地向姜冬沉使了个眼色,姜冬沉会意,便上前温声道:“荒城开路,老者挡门,请问您是否与他们一样,在等什么人?” 民间流传过一种说法,少无人迹的荒城,若有老者挡于城门,是死于荒郊野外的野鬼在等什么生前来不及见到的人。路过之人不问是不是他所寻,都要对他有十成十的敬意。否则地裂城坍,无人可以生还。死去之人便接替这个位置,成为下一任守门的老者。 这种疑神疑鬼的故事民间常有,年却升并不知是真是假,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老者仍旧笑得极尽慈祥,顺着长到胸口的胡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二位由三折门传送于此。” 姜冬沉点头:“是。” 老者笑得翘起的嘴角向上弯的越发诡异,这笑容两端近乎碰到耳根下面去。年却升和姜冬沉看了都觉得瘆人,老者从两人中间穿过,“笃、笃”地敲着拐杖,向山洞走去。头也不回道:“跟我走吧。” 年却升思忖片刻,拉过姜冬沉道:“哥哥,走吧。” 穿过这道山洞,两人被带到了一个更加荒凉的村落,四周沉寂无比,风吹草动,又仿佛四面皆兵。村落布局十分古怪,被一片巨大的树林包围,只留一个入口。年却升十分怀疑那头是否有出来的通道,但那老者向入口走去,两人只能在身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