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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昨晚夜宴伯父问到你了,今日晚间还有一宴,家主让我通知你一声,叫你也去。” “我去?”年却升失声笑道,“他们不会给我下什么套子把我搞死我就感恩戴德了,竟然还舍得叫我去家宴?” 年却清也跟着一笑:“谁能搞死你,你能耐这么大。” “那就去吧,我没什么所谓。”年却升抱手,靠在星神像上问道,“你这次怎么没让尉迟宿跟着你出来。” “他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再说他比我大那么多,我也不能总让他跟着我。”年却清又道,“刚才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看你屋里的架势,你怕是一晚上没睡吧。” 年却升撇撇嘴,漫不经心道:“在那种地方,能睡着就怪了,那个灰尘啊哎呦喂,一言难尽。” 年却清笑了:“兄长,自从去年你和姜冬沉混到一块以后,你可比以前可爱多了。” “可爱多了……”年却升偏头笑了一下,“行吧,你也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年却清回头望去,这一望,笑容凝滞片刻,讶然道:“父亲?” 年风龄脸色阴鸷,冷声道:“谁叫你和那小子站在一起的。” 年却清不语,年风龄斥道:“却清,回去。” 年却清没有动作,开口似乎想辩解什么:“父亲,我……” “滚回去!” 年却升见状,扬扬下巴叫他离开,年风龄指着白月祠堂地上的阵法,向年却升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镇白月祠堂,我镇了,就这个意思。” 年风龄道:“那阵是你用血画的?” 年却升抬起眼:“正是。” “白月光是上等仙器,你用你的血去镇她,是瞧不起白月光还是瞧不起年家!我们年家不用你照样镇得住她,不需要你在这装模作样,惺惺假意!” 我们年家。 年却升冷笑一声,没有讲话,年风龄命令道:“去把那阵毁了。” 年却升道:“你毁不了。” “我毁不了?”年风龄恼羞成怒,“你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子,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我没有质疑你,这就是事实,不但你毁不了,我也毁不了。” 年风龄瞪向他:“你何出此言?” 年却升笑得很讽刺:“不知是不是父亲才疏学浅,年却清都能一眼看出来,你竟不知,这是灵契。” 这一刻年风龄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很快这震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气:“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狂妄至此!” “所以若想毁了这灵契,就先毁了我。今日是初一,可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你以为我不敢?”年风龄切齿道。 年却升敛去笑容,索性撕破脸:“我知道你敢,而且还这样想过很多次,但以你的修为,打不过我。” “大胆!”年风龄怒发冲冠,挥手一记如同电闪雷鸣般的灵力攻击,年却升没有还手,也没有防御,生生受住,后退几步撞在星神像上,吞下喉间涌动的血气,哑声道:“这下你死心了吗,事实就是如此,你打不过我。” 年风龄似是想叫人来,双指抵在家纹上,年却升抢在他动作之前道:“你现在又想叫人来做什么,我早就不是那个你想关禁闭就关禁闭,你想抽灵鞭就抽灵鞭还无计可施的小孩子了。自从我出去历练,你们不就已经把我当成外人了?你们对我这个外人动辄打骂,是不是有失妥当啊,年侧主。” 年却升吧“侧”这个字咬的很重,不等年风龄讲话,年却升又道:“从前你们对待我的种种,我就当我从未经历过,对不起年家的事我没做过半分,为这与我毫无瓜葛的白月光我也搭上了半条命。我没想过报复你们什么,只要你们肯放我走。” 年却升望向年风龄,再次重复道,“放我走。” 年风龄双目血红,攥着拳冷声道:“我真是后悔,当年没让芳澜打死你。留你这个孽种,如此兴风作浪,卖弄仙技。”年风龄狠狠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听闻此言,年却升竟突然眼眶一阵发热。 他别过头去,自嘲笑道:“你从来没有过。若是你有半日把我当成你的骨肉,今日在这里,我不会是这样的人。” 年风龄转过身去,不愿再听年却升多讲一句,似是在逃避,须臾,背过双手,迈步离去。 有生以来,年却升第一次坐在年家家宴上他该坐的位置。 可这滋味并不好受,不知如何,如同有一把密密的松针刺在心口上,隐隐作痛。 年却升也曾对年风龄这个父亲抱过希望,可是自始至终,他都在盼着他死。 何其讽刺。 宴会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片喧然哗闹,无人注意年却升在做什么,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年却清看得清清楚楚,年却升一句话也不讲,也不进饭菜,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面前的酒。双目不知望向何处,飘飘乎地出着神。 年却升皱皱眉:“兄长?” 年却升如未听见一般,顾自饮酒,不知不觉,又一杯见了底。于是他便把那空酒杯死死攥在手里,极其用力,攥紧的拳都在颤抖,片刻,酒杯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可年却升仍未松手,紧握着破碎的瓷片,任其割破自己的手,任鲜血下落,似乎未感到丝毫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