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小张
有人早就认出女孩尸体是严芳芳女儿了，但他们多有猜忌，严芳芳女儿会挂掉？没谁愿意相信，而且哭哭啼啼的严芳芳已经很可怜了，在说她女儿死掉的混账话，会被人说闲话的。 所以当刘枫宣布尸体是严芳芳女儿时，他们有人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有人窃窃私语道。 “她女儿也死了？老公也死了，难不成是天煞克星？” “你少说几句，现在还不明朗呢，你怎么知道那个打人猛的家伙是好人呢？” 刘枫轻敲桌子，双眼死死锁定严芳芳的侧脸。 “严芳芳女士，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你女儿去世了，你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啊。” 严芳芳身子抖了三圈，缓缓跪在地上，浅白袖子里落下一枚怀表。 老式古铜生锈怀表里记录了她一家三口的照片，严芳芳如同脱水般倒了下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沉的像大石头。 “晕了？”吴优带人上去查看，结果发现严芳芳真的昏迷了。 “伤心过度昏迷不醒？” 就在吴优他们准备将严芳芳抬走时，刘枫的步伐似箭，抓住严芳芳的手臂。 “你干什么！”严芳芳表叔右手拧出一股力，试图将刘枫的手掰开，他眼睛涨红，动作急躁。 刘枫瞄了一眼吴优冷冷说道“我在办案呢。” 吴优明白刘枫的意思，带人将严芳芳表叔扣了起来。 “老实点！”吴优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严芳芳女儿死了，老公死了，这是恶性事件！要是我爹在也不会容许别人干扰的！” “你，你不能这样，吴公子！芳芳她都晕倒了！你们不能！” 刘枫没理他，他拉开严芳芳攥紧的拳头，取出生锈的怀表。 打开怀表，一张陈旧的照片出现。 刘枫对照片不感兴趣，严芳芳和死者贺先生以及他们女儿的照片，上面没线索，问题是这种老式怀表不多见了。 严芳芳是个念旧的人，还是对怀表感兴趣呢？ 细细摩挲到怀表的下圈磨损过的位置，似乎是摔在地上才有的痕迹，磨损的位置依稀能看到两个大写英文字母。 “yf” yf轻轻联想下，严芳芳名字的首字母缩写，也许是贺先生送给她的信物吧。 刘枫把玩怀表时，眼角余光瞥见严芳芳表叔咬牙切齿的表情。 “你对怀表感兴趣？”刘枫说了一句后，将怀表收进口袋中。 “那不是你的东西！”严芳芳表叔粗厉的眉头挤向额头中间：“将东西换来！” “难道是你的？”刘枫反问一句后说：“等，严芳芳和叫井的人醒来在说吧。” 刘枫转身离去时，听到男人暴躁的吼声：“我让你回来！” 吴优将手搭在严芳芳表叔身上：“严叔，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表叔叫严世友，看起来色咪咪的，不曾想也还有一股郁气的。 “先走了，吴公子，待会儿去看看你。”刘枫挥手离去，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而且身上的衣服湿透没干，胸口发冷，发闷，很可能被水压伤了身子，刘枫打算先换身衣服在重新调查。 玄关处捡到的皮革碎片没有着落，屋子里的人很少有穿皮鞋的，线索再次断了。 就在抓住门把手时，一个屋子里不起眼的男人撞了刘枫下，那人穿一身浅灰色的衬衫，低着头从刘枫旁边走出去，还被门槛绊摔倒了。 他捂着腿在那里鬼哭狼嚎。 刘枫搭手将他扶起来，其貌不扬的小伙子，一个劲的躬身道谢，又急匆匆的跑出了门，嘴里喊着：“先回家了。” “有意思。”刘枫打开手掌心，又在口袋掏了两圈后发现，放在里面的怀表不见了。 “我扶他起来时，下的手？” 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手活相当快，在刘枫毫无发觉的情况下，摸走了他口袋里的怀表。 “吴优！”刘枫回头叫了声：“刚刚那人叫什么名字。” 吴公子使唤银发法医应付刘枫，偷他怀表的年轻人叫小张，家世并不显著，也不热衷参加什么集体劳动，能力一般般，吴优都好奇小张怎么混进来的。 刘枫也十分纳闷，刚刚数了屋子里只有十三个，小张走了后，屋子里还是十三人，也就是说，小张是藏在刘枫观察力之外的人。 “会在哪呢？”打量一圈屋子里的布置后，最有可能的藏身地点是海景壁画旁的柱子，他长时间躲在后面，又趁刘枫不备跑了出来。 “偷怀表？”实在太奇怪了。 摸不着头脑的刘枫在古朴的圆柱边转了会，毫无线索。 小张的资料很少，中心区内，关于小张的记忆似乎只在蒸汽屋里热腾腾的大锅炉旁。 蒸汽屋有股复古的味道，像回到了十九世纪上半年，蒸汽为动力之神的维多利亚时代，在如今依靠电力和新能源支撑，蒸汽早被淘汰了。 小张在蒸汽房的任务是帮助一辆依靠蒸汽巡游的贵族火车，提供动力，依靠煤柴燃烧熊熊火焰，提供奔腾的蒸汽动力，让中心区的贵族火车展现如同主题公园般的奇幻与童话。 总体来说装饰用途多于实际用途，人们都喜欢广场上体面优雅的贵族火车，火车头的麋鹿装饰也别有风味，谁会没事了解烧锅炉的小张呢？ 小张平时显与人接触，所以刘枫来到蒸汽房附近时，找不到小张人，连认识他的朋友也很难发现。 他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个烧锅炉提供动力的不起眼劳工，有能力混进吴大公子事先准备的私下审判庭？ 他偷怀表又有什么目的？ 打开蒸汽房的门，扑腾的热气像一只食人的恶鬼，包围刘枫全身上下，如同在桑拿间泡澡一样，进了没多久，刘枫已然大汗淋漓，蒸汽房的温度超乎想象，粗略估计有三十八度以上。 三伏夏天，也不过才三十七八度，到了四十度的高温天气，人会明显感到不适，体质差的，很难排汗的人，中暑脱水休克的情况是常有，夏天是胖子噩梦天气。 蒸汽房除了高温外，还高湿，巨大的银色锡纸包裹的管道，由于蒸汽无法全部穿出，部分渗进了屋子里，正是这部分蒸汽产生的灼热高温，让人浑身粘稠，湿透，待一两个小时蒸蒸桑拿还不错，你试试一天待上十二个小时以上？撒哈拉大沙漠的地狱旅行也不过如此，不过撒哈拉没水，蒸汽房有足够的水汽。 挖煤的铲子，巨大的蒸汽表盘，突出的拉杆，挂在拉杆上的红色抹布，粗糙浑浊色的护目镜，以及两个不明意图的铁球，这就是蒸汽房的一角。 小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在高温下待不了那么久！他就像一个机器零件，只为整个机械体能够不中断的运转而活，听说小张工作了三年，三年里，蒸汽火车很少有因动力不足停车的日子，真是个毅力不凡的怪人。 升腾的热气里，刘枫觉得自己大脑在忍受语无与伦比的煎熬，身体如同被毒虫噬咬般又痛又痒，他感觉鼻子被堵住，快要不能呼吸，于是用力做擤鼻涕的姿势。 “哈嗤！”他打了个大喷嚏，鼻子周围的热气依然在，他发现是煤炭的碎片涌进了鼻子的毛周边，所以才会想打喷嚏。 呼吸困难的状况并没有缓解，纵使他的体魄异于常人，刘枫打开蒸汽房的门，急忙跑了出去，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而开门时，看到一双清澈的眸子。 是个淡黄色长发的清秀女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头发绾在肩边很自然的垂下，没多少血色的殷桃唇张开后，发出清丽的声音。 “你是谁？”她提着装饭的篮子追问刘枫。 “你好。”刘枫自我介绍道。 “请问你认识小张吗？” “怎……怎么了？”她有点紧张：“小张，他他怎么了？”装饭的篮子放在地上，她焦急的询问。 “啊，没事，我只是找不到他，有几句话想和小张说，你是他朋友吗。” “算是吧。”她始终不敢正视刘枫的眼睛。 聊了一会儿后，自称为小蕊的女子将饭篮放在蒸汽房门槛旁，又拿出纸笔写上娟秀的文字。 “请及时吃饭。” 啊这，刘枫看到后，大概能懂小蕊和小张的关系了，看她表情肯定是对小情侣呗，要是哥哥姐姐或者妹妹，哪里会像小蕊一样忧郁啊。 蒸汽房附近，刘枫和几个花匠打听小张的事。 “那个小张啊，有时我加班到晚上十点，还会看见蒸汽房的灯是亮着的，他是一个勤奋的人。” “听说蒸汽房的工资很高呢，换我我也勤奋。” “我们一个月只能拿八千，他要是努努力，能拿三到四万呢？反正老板他们也不在乎钱。” “那辆火车，能行驶价值更高好吧。” “就没人与小张聊过天吗？”刘枫拿出两百块，说完给大爷大妈们买点水喝，花匠们没有接受，事实上他们也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