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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要不然便算了。”温嘉姝站起身来,笑着迎上了李纨素诧异的眼神:“不知者无罪,我现在毕竟还不算是皇后,殿下也没有道理要对我行礼的。” 天下的美人各有各的风情万种,但窈窕的身姿大致相同,李纨素进殿的时候神思不属,也没有心情去注意被皇帝挡住面容的美人是什么模样,只是大致能看出来身形与温嘉姝相仿。 直到这个美人开口言语,她惊愕地抬头相望,惊觉阿娘和舅父的消息不差,皇兄果然是对阿姝有意! 这还是长公主头一回仰视她这位旧时好友,从前阿姝在她身边低眉顺眼,凡事都会相让,按理来说,有这样一个人做她的皇嫂,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她原本也是想着把阿姝和元亨牵成一对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对上温嘉姝含笑的眼睛,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 如果她没有把萧郎弄到手里,阿姝大概会依了温司空的意愿,同他成婚,那她至多不过是从五品的臣子夫人,自己一如既往地与驸马做表面夫妻,逍遥自在,也不会生出这许多波澜。 而现在,她反而成了皇兄口中的皇后,自己则为了萧琛与驸马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在皇兄面前乖乖伏低身段。 萧郎他……总不会是克妻的命格吧? 圣上轻咳了一声,并没有顺了温嘉姝的意,直接叫起。王延礼反应得快些,虽然不知道这个美人的名姓,也没有见过皇帝立后的诏书,但既然圣上这样说了,自己拜一拜总是应当的。 “是臣愚钝,竟不识得皇后娘娘真容,还请娘娘宽宥臣下。”第一次面见皇后,须得三跪九叩,王延礼听到皇帝那一句“夫唱妇随”,心下惶恐不安,即使是皇帝没有下诏,他依旧是按了大朝见的礼节,对温嘉姝行了臣礼。 长公主瞧着自己的驸马改口改得这样畅快,自己也少不得行了一个稽首礼。 “臣妹恭祝……皇后千秋。” 她比阿姝年长了几岁,平日里都是她拿阿姝当不晓事的女郎,突然要叫她皇嫂,还在她面前被皇兄训诫,这实在是教人脸上挂不住。 长公主这样难堪地行完了礼,却听见上首的女子轻笑出声,明明殿中供应的冰块并不算少,她却仍是热红了脸颊。 “圣上快让人起来吧。”温嘉姝嗔他道:“公主和驸马车马劳顿,您也该体恤一些。” 皇帝看见小姑娘掩袖而笑,也就叫了人起身赐座,长公主仍有些活在梦中的飘渺无依感,一时默然无声,呆坐在那里饮汤,比平常乖巧了许多。 “朕听长安送来的奏报说,驸马于吐蕃战事上十分尽心,连日宿于官署,又上书请朝廷为边兵家眷分发衣物粮食,可有此事?” 在圣上面前,驸马相较公主而言,多了些拘谨,听皇帝说起他的勤勉,便又起身答道:“此乃臣分内之事,吐蕃进犯天.朝,又辱我上国公主,只恨臣幼时不曾习武,否则定然要向圣上请缨,随陈国公与江夏王一道讨伐叛逆。” 温嘉姝细细端详这位出身王氏的驸马,他说起维护公主的话也还算是中规中矩,像是一个丈夫该体贴妻子的样子,但恐怕心里巴不得吐蕃的新君娶了这位金枝玉叶。 驸马的年纪与圣上相仿,王氏是世家望族,养出来的儿郎天生便有几分傲气,偏偏被天家相中做了女婿,一生困在公主的阴影之下不得解脱,也无法施展自己的报负,也算是个可怜的男子。 “皇兄,那吐蕃实在是欺人太甚,您可不能助了他的嚣张气焰。”咸安长公主拿绢帕擦拭了一下眼泪,委屈道:“现在外头净是些流言蜚语,说您要把我嫁到外头去,这也太不像话了。” “您又不像前朝的君主那样昏聩无能,怎么可能像他们那样把女儿和妹妹嫁给蛮夷之人?” 临行前阿娘告诉过她,圣上从前受了突厥之降,对前朝的那位和亲突厥的公主也十分怜惜,若是皇帝提起吐蕃之事,她大可以向皇帝委婉提一提这位公主。 皇帝赞许的神色消失殆尽,“这话你该在华阳远嫁吐谷浑的时候说一说。” 华阳县主是宗室亲王的女儿,只比李纨素小了三岁,天.朝荡平吐谷浑后,新君连续派了几次使臣至长安,为皇帝与上皇贺寿,乞求皇帝能将公主下嫁,后来经过三省商议,将淮安王的女儿华阳县主封为公主,嫁到了吐谷浑去做王后。 “华阳从前只是县主,安国公主可是前朝开国之君千宠万爱的嫡出女儿,自然还是有些不同的。”咸安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圣上闻言只是笑了一笑,却没有回她。 她以安国公主自居略有不妥,嫡出的公主身份更加尊崇,而且她的父亲又是当朝国君,即便如此宠爱,她也是义无反顾地嫁到了突厥,数次阻止了突厥入侵。 论起来咸安长公主只是皇帝的庶妹,宇文氏的势力也远不如前朝皇后的母家权势滔天,皇帝要是硬逼着她嫁,那她也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温嘉姝看见咸安长公主求助的神色,对着她微微颔首,笑着接了她的话:“安国公主身份尊崇,又是忧国忧民,说起来也唯有我朝领兵作战的平阳公主可以比拟,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圣上听温嘉姝提及自己的亲姊,才和颜悦色道:“阿姝说的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