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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萧三郎和自家夫君一样出身寒门,却又是一样的洁身自好、胸有大志,她这些年冷眼瞧着,萧琛虽然读书却不死板,对女儿也是极为温柔体贴,把女儿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温杨两家的门楣。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女儿神色凝重,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杨氏忙斟了一碗茶与她,拍了拍女儿的背:“是胃里不舒服,还是又犯头疼了?” “都不是,”她艰难地吞下了糕点,犹豫再三,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娘亲,我不想嫁给萧琛。” 第9章 . 贞洁 贞洁于男子而言不过就是奇货可居…… 小女儿家常有些莫名其妙的脾气,杨氏也不在意,只以为女儿是在耍性子:“你们两个冤家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呕气了?” 梦中种种奇遇说来也不能教人信服,温嘉姝只能捡着最近的事情同娘亲说:“我亲眼瞧见他给别的女人题诗作画,还互换了香囊,这样的夫君,我才不要呢!” “那女子是谁?” 杨氏一时震惊,手上失了轻重,玉色的芙蓉冻上显出两道浅浅的甲痕,“这桩婚事原是他们萧家高攀,他萧三郎怎么敢婚前纳妾?” 萧氏以蒹葭依玉树,自然也要拿出些诚意,在洛阳时温家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萧琛若想娶温家的女儿,身旁就绝不能再有旁人。 “娘亲这可就高看三郎了,凭他也配让长公主做妾?”温嘉姝嗤笑一声,“从前没有功名,洛阳一带的亲贵郎君攀不上,如今飞上枝头,我们温家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洛阳之中也有不少宗室亲贵,但宗室的人家瞧不上萧氏,官员之中又以温太守为尊,难得温家有意,萧琛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但到了天子脚下,温家论起来也算不得朝中第一,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探花郎难免生出另择高枝的心思。 “咸安长公主待你颇厚,又是有夫之妇,怎会瞧上萧琛?”当今圣上的嫡姐平阳长公主早亡,如今上皇膝下也只有一个咸安长公主,许配了个世家出身的驸马,早几年就出降了。 杨氏难以置信,咸安长公主没有分寸也就罢了,萧琛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人勾搭成奸? “驸马出身不错,却与公主无床笫之欢,殿下正值妙龄,如何忍得?”温嘉姝十分坦然:“我那时病重,萧三郎大约也是怕我一病不起,不想错过殿下这根高枝。” 在她看来,萧琛不近女色,并非是因为他洁身自好,而是因为萧家四子中,唯有他最为聪颖,因此萧家也在他身上花尽了心思,企图捧出一个金凤凰,不许他身旁有一个婢女耽误公子课业。 而他自己也清楚,在温氏这些官宦人家眼中,自己除了文章,大约也就剩下贞洁这一点能胜过其他世家儿郎,温氏连拒了几个府里有妾室通房的世交子弟,温家的姑娘又与长公主交好,为这样一个闺秀守几年身也不吃亏。 只是长安繁花迷眼,当洛阳城中颇为耀眼的温家变成了这些花枝中不怎么起眼的存在,商人做生意原本就是待价而沽,他以为自己是奇货可居,能投靠长公主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温嘉姝再说起这些事来已经是稀松平常,杨氏却怒不可遏:“长公主邀你去道观,便是为了告诉你这个?” 她夫妻二人婉拒了好几个想同温氏结亲的世交好友,又怕阿姝低嫁委屈,还写了求圣上赐婚的折子。萧琛却在阿姝病中与人苟且偷欢,咸安公主还将自家夫妻的私事告诉了女儿,未免也欺人太甚! “长公主还不晓得我已经知道了,”温嘉姝想了想,“不过大约也快知晓了。” 杨氏摸了摸女儿的头,瞧她无悲无喜,暂且放下了一颗心,“好在婚事还没有成,大不了叫你阿耶再写一封折子递上去,求圣上将那道求恩的折子留中便是,咱们再换一个人家,保管比萧氏强上百倍。” “折子?”温嘉姝大惊失色,“阿耶已经求圣上赐婚了?” 前世没有梦魇这个插曲,他们的婚事是放榜不久就定下了的,自己也没有梦到圣上赐婚这一节,谁能想到阿耶居然还写了求赐婚的折子! 杨氏叹了一口气,“今晨你阿耶要去集贤馆当值,怕是已经呈给圣上了。” …… 在长安时,五品以上官员皆要入宫当值,方便皇帝随时垂询政事,圣上又在太极宫设集贤殿与弘文馆,供亲厚的官员入内讲论文义,共商国是。如今驾幸九成宫,就又设了一座集贤馆,做臣子理事之所。 温晟道入馆当值的时候,几位宰执都有些倦累,交接了事宜后都回居所歇息,但宇文尚书却忽然腿脚有些不利索,慢悠悠落到了最后。 “均则,听闻令爱久病,如今可是好全了?” 这突然亲昵的称呼让温晟道稍觉怪异,不过宇文大人历经五朝,是个做官的老油子,一贯长袖善舞,关心关心同僚也属平常。 “多谢仆射惦念,小女已经无碍了。” 宇文尚书点了点头,捋着自己的美髯道,“昭仪在南内每每说起令爱,长叹身在宫中,不能一睹洛阳第一美人的姿仪,老夫有个不情之请,等圣驾荣返,令爱若是得闲,不妨去南内陪昭仪说几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朝代数次更迭,宇文氏能一直屹立不倒,少不了从后宫打探些消息。前朝时准许皇后参政,宇文氏便多在中宫身上用心思,又悄悄将嫡出的姑娘送与当时的上皇为妾,摇身一变,做了新朝的尚书右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