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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伯瞧见他就来气,别过眼去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声:“那可不是,手上叫人捏着把柄,心里总不痛快。” 他一脸肉疼的将手上提着的小包裹伸到方重山面前,粗声粗气的低吼道:“把公证给我,咱们这算是一笔勾销了。” 当日由蔡玄神医做见证,方重山和姜仁遇立的是一式两份的公证。 现在姜大伯拿着钱来要公证,方重山收钱收的痛快,从兜里掏出做当时公证的字条,笑盈盈的递了过去。 姜大伯毫不客气的一手抢过来,飞快的扫了几眼,确认无误后,气哼哼的将纸条撕的粉碎。 就算是这样依旧不觉得解气,恶狠狠地盯着站在方重山身旁的姜然,冷冷的笑道:“你倒是长出息了!伙着外人来欺负你堂哥!” “以后再别和外人说你是姜家人了,家里的族谱可容不下你!” “你就此和姜们江家断了关系吧。” 姜然格外诧异的瞧了他一眼,“咦”了一声,很是耿直的三连反问道:“族谱上什么时候写了我的名字?” “姜家什么时候容下过我?” “上次回门的时候不就已经断了关系吗?” 姜大伯被他这么一怼,顿时哽住,这才想起来,依照姜家的规矩,不受人待见的小双儿是根本没有资格入族谱的。 他一时间居然找不出别的话来威胁姜然,满肚子里的狠话都卡了壳。 一直等到旁边看着的方重山不耐烦了,开口打发,姜大伯才心有不甘地领着姜仁遇灰溜溜的跑了。 “吃了这一回的教训,想必你那位大伯是要消停一段时间了。” 方重山一想起姜大伯被姜然怼到噎住的滑稽模样。又忍不住发笑,心里到底心疼自己的小夫郎在姜家受到的冷遇,便抬手摸了摸姜然毛茸茸的发顶。 向来性格温和的小双儿嗫嚅着小声的说心里话:“我讨厌姜大伯。” “我也讨厌新阿父和阿爹,要是可以,一辈子都不想回姜家了。” 方重山看小双儿失落着垂下的眼眸,不禁一阵心疼,赶忙哄劝道:“不回就不回,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回的?以后你跟着重山大哥,有重山大哥在的地方肯定是有家的。” 姜然性格倔强,即使是被袁氏明里暗里针对欺负也很少会掉眼泪,不知怎么的,听着方重山温温柔柔的劝解和承诺,反倒是止不住的心里发酸。 斗大的一颗眼泪直直的坠落到衣襟上,想着旁边还有小药童和叶先生在呢,姜然赶忙胡乱的抬手揉揉眼睛,扯着笑冲方重山点头:“嗯嗯,我信重山大哥的。” 姜然的家事,叶先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他是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双儿的,看人小夫妻俩正掏心窝的说心里话,便很识情识趣地招呼着一旁的小药童悄悄退开。 姜然偷眼往四下一瞟,看叶先生与小药童走的远了,可怜兮兮的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等什么时候落的空闲了,重山大哥同我一起去见见阿父好不好?” 方重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姜然口中所说的阿父指的不是袁氏,而是那位在他小时候便被大水冲走了的亲生阿父。 看方重山一脸诧异的样子,姜然心里也摸不着底,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阿父他是被大水冲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里没办法就给他竖了一座衣冠冢。” “阿爹他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过去瞧上一眼,等后来日子久了也就渐渐忘却了……可我还是记着的,每年都要过去看几次。” 姜然心里藏着小心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我想请重山大哥和我一起去一趟,见见阿父,好叫他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方重山却听得一字不漏,心里砰的一跳,陡然间意识到,这分明是小双儿在邀请他见家长呢! 方重山已经很明晰自己对姜然的感情了,只是他一直摸不准姜然对自己是什么个想法。 现在这样,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好,等得了空,我们就一起去看看阿父……” 蔡玄出门问诊,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提着小药箱子回到药铺。 晚上的药铺门庭冷清,蔡玄一进门就瞧见屋里几个人支着个小木桌子,就着几道菜美滋滋的喝药酒。 叶先生正喝得兴起,一抬头瞧见蔡玄站在门口,吓得猛一站起身来,呛了一口酒水,憋红了脸咳嗽了好几声,干巴巴的挤出笑,客客气气的招呼了一声:“蔡神医,您出门问诊回来啦?” 蔡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道:“要是我没记错,铺子里应当是禁酒的才对吧?” “你倒好,带着我的学徒一起吃酒,小心回头我告你一状!” 叶先生生平别的都不爱,唯独好喝酒,现在被蔡玄逮着个正着,打了个酒嗝,尴尬的摆手求饶:“我这是、我这是……” “嗨!这是看你孤家寡人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学徒,替你高兴,替你多喝两杯呢!” 蔡玄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他这个借口,无意和叶先生这个老酒鬼多计较,他将审视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坐着,悠悠闲闲喝茶的方重山身上。 又问:“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可有选定好房间?” 方重山如实回答道:“收拾的差不多了,选定了最靠里头的那一间,以后还要麻烦蔡神医您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