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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一些。”宁娘怕被外头的嬷嬷们听见了,赶紧示意琴娘噤声。如今她已是宫妃,不该这般议论皇家事宜。不过她到底还没在宫里待过,虽则身份变了,心理上一时还转变不过来,只当自己还在家中做姑娘一般。 宁娘这么一提醒,琴娘也不由笑了。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你说得是,我也是今日见了你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往后入了宫,我自当谨言慎行,不给自己和陆家招来祸事。” 她说得这般郑重,听得宁娘也有些动容起来。她们姐妹虽相处时间不长,倒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一时间宁娘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变成四个字:“你多保重。” 屋内的气氛一时便有些凝重。两人又坐着说了几句话,终究是有些高兴不起来。好在外头那两个嬷嬷也容不得她们喋喋不休说个不住,过了片刻便过来催了,恨不得直接将宁娘赶走才是。 如今对她们来说,琴娘就是往后她们在宫中的资本,彼此的利益是联系在一起的。其他闲杂人等就不在她们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她们跟着琴娘回陆府,可不只是看着她那般简单,要趁这段难得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教会琴娘一些宫中的规矩,以防她将来入宫之后出差错,影响自己的前途,也连累她们二人。 因皇上还未与皇后大婚,是以其他宫妃暂时还不能入宫。一切得等中宫入主六宫之后她们方才可以在宫里现身。即便如此,开头那几年像琴娘这样的低等嫔御也很难得沐圣宠。皇后和贵妃得先诞下皇子才是,待到宫中子嗣繁盛起来,才轮得到她们替皇家开枝散叶。 其实无论在什么地方,论资排辈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想想若是一个才人赶在皇后前头生下皇子,回头这宫里就要乱套了。皇长子不是嫡子,且生母身份卑微,即便皇帝一连给她升个几级,升成个嫔位,那也差着皇后老大一截呢。这样一位地位尴尬的皇子,将来会在宫廷产生怎样的纷争,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琴娘目前即便入宫,也只能先坐冷板凳了。这对陆家其他人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琴娘年纪不小了,算起来都满十九了,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来算,都算大龄产妇了。多少女子十五六岁就生孩子了,她却快满二十了还没这个机会。 要是皇后或贵妃一下子就生了皇子那也就罢了,若是她们迟迟不生呢?三拖四拖的,待到琴娘二十好几了,还能生得出来吗? 整个家里也就宁娘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了。她是现代人,见惯了二十几岁生孩子的姑娘。在她的思想里,女人二十几岁生孩子才是正常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好呢,就要去怀孕生子了,先不说流产这个问题,即便留住了生下来,对母体的损伤也非常大。若是调养不好,往后想再要就难了。 所以如今的情形在她看来,是再完全也不过了。琴娘位份低,入宫后只消低调行事便可。有机会得沐圣恩自然是好,一时没机会也不要紧。反正只要二老爷的官位还在,皇帝就一定不会对她不闻不问。待得时机成熟了,怀孕生子晋升位份,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宁娘在这儿满心琢磨大姐的婚姻,却不知自己的婚事已然让人给惦记上了。 ☆、第90章婚事 戌时时分,二太太的正院里亮起了灯。 二老爷与同僚喝了点小酒儿,进屋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晃,但人还算清醒,就是觉得有些头疼,一头歪进了太师椅里连声要茶。 何妈妈赶紧去泡茶,芳草则绞了冷帕子过来给二老爷敷上,又蹲下来轻轻地给他捶腿。二老爷这才觉得舒服些,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半眯着眼睛醒了会儿神,再睁开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小片灯光照在芳草的侧脸上,倒将她的娇俏与柔美照出了几分来。 二老爷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原来二太太房里还有宝让自己捡漏。他这几年跟二太太感情一般,平常无事不大愿意上这儿来。几个新进的姨娘又是如花似玉温言细语的,把他哄得舒舒服服,他便更懒得上正院来了。 因来得少,二太太身边的得力丫鬟们他也没仔细瞧过。在他的印象里,只知道这个芳草是个挺厉害的丫头,性子有些犟,不像寻常丫头嘴巴甜会来事儿。她这人有点一板一眼,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钉是钉卯是卯的,旁人在她这儿说不了情。 这种性子宫里当嬷嬷的不少都这样,但寻常人家的丫鬟却极少见。要知道丫鬟们的身契都在主人手里,又不像嬷嬷们已立志终身不嫁。她们的出路全都靠主人一张嘴,心情好了便许个好人家嫁了或是抬做姨娘,心情不好打发出去卖了打了甚至杀了都有可能。 所以但凡是大宅门里的丫鬟,就没有不会来事儿的,巴结主人那是第一要紧的。可像芳草这样从不说好话,只管低头做事的丫鬟,真是既少见又新奇。 二老爷是男人,有着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通病。太容易得到的便觉无趣,那些他一个眼神示意就会扑上来的女人实在没意思,没一点征服感。还非得就是芳草这样的,有股子拧劲儿,轻易近不得身的,才让人觉得有滋味。 二老爷望着芳草的侧脸,看着看着就有些浮想联翩了。二太太换了身衣裳出来时,便见二老爷目光呆滞地痴望着某个角落,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盯着芳草在看,不由不悦地轻咳一声。二老爷听到后立马收起那龌龊的心思,冲芳草摆了摆手。对方便站起身来,冲二太太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