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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回神后,不免有些尴尬,干干地回避她的目光。 他试着转移注意力,于是手在她肩头拨了拨:“往后一些,影响我看后视镜了。”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傲娇,但许宁北却没有平时的偏见,反而心里漾起一股暖流。 “我请你吃饭吧!”良久,许宁北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周赫南并未回头,依旧认真的看着前路:“回家做吧。” 许宁北不置可否。 车辆平稳行驶,他隔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买菜?” 她点了点头,周赫南便从前面路口下了高架。 他在地下室停好车,许宁北已经把购物车推了过来。 这家超市除了是会员制这个特点以外,硕大的购物车也是特色之一。 平时许宁北是不会在这里消费的。 周赫南在门口亮了会员码后,很自然的接过了许宁北艰难推在手里的购物车。她跟在他身后,看着商品触目惊心的价格,暗自叫苦。 周赫南停在了牛肉区域,指着里面的进口肉说:“想吃水煮牛肉,看看哪块合适。” 许宁北认命的低头下去,挑挑拣拣,在众多肉类中捕捉最合适她的价格。 就这一块了,最便宜。 她终于选定,但很快被周赫南否定了:“从纹理看,不是这一块更好吗?” “哦,这一块太大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许宁北解释道。 周赫南狐疑的侧头看她:“放冰箱冷冻,下次吃不可以吗?” 许宁北咬着后槽牙:“也不是不可以。”脑子里却骤然出现了余额计算器,此刻正噗嗤减了一大笔开销。 可噩梦还在后面。 周赫南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很快将一辆购物车塞得满满的,许宁北走向结账台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了。 她的心思,周赫南自然看在眼里,先她一步掏出了付款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次我付钱!” 许宁北护住了钱包,自然周赫南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偏偏还想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好的我请,这次又让你掏钱买菜。” 周赫南甚想捉弄她,停下脚步,侧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你也可以转账给我啊!” 许宁北缩了缩脖子:“这样多见外啊!下次我付,下次我付。” 到小区后,周赫南先回自己家洗去了周身的尘仆,换了身舒服的衣服,敲响了许宁北的家门。 她正站在餐椅上从吊柜里拿面粉,听到敲门声后,急匆匆下来,系着围裙,顶着一鼻头的面粉过来开门。 周赫南双手垂在米色的针织衫侧,跟着许宁北匆忙的身影进了屋。 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进沙发休息,而是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在许宁北诧异的目光中接替了她和面的工作。 “额,你会吗?” 许宁北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因为和面是个技术活儿,是她多次练习,但至今还和不好的活儿。 周赫南面色平静,淡淡回道:“我奶奶是北方人,生前教过我。” 许宁北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周家小院那个常年不见光的小屋子里摆着的周家奶奶的遗像。她住在周家时,曾误打误撞进去过,时光流逝,印象中,黑白照片中的她,笑的温婉大气,年少时候,言词匮乏,对于美丽的事物只能用漂亮形容。以至于,现在她回想起来,也只能想到这个词了。 许宁北以为周赫南只是随便跟她带一句,没曾想,他在面粉里加上水后,又开口说话了。 “我奶奶得的是胰腺癌,这个癌症号称最痛苦的癌症之一,潜伏期长而隐蔽,前期很难确珍,一旦确诊就很难被治愈。这个病发病过程很短,病情恶化迅速,疼痛是它最主要的发病表现,她挺了一年,患病过程十分痛苦,医生说,她有很强的求生欲,我们都在等奇迹,可最后奇迹并未发生,她还是走了。走的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她很遗憾没能看见我长大成人,后来长大了,我明白了,那年,支撑她走下去的并不是什么求生欲,她只是担心我会过不好而已。” 周赫南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未停下手里和面的动作,娓娓而谈的样子像是聊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所以,高考的时候,你没听周叔的话选读警校而是学医了?”许宁北下意识的问道。 周赫南和面的动作停了一下:“我不否认有家人的原因,但绝大部分是因为感兴趣,毕竟不一定只有武器跟力气才能救人,医生也可以。尤其现在环境恶化,未来很有可能,病毒会成为人类新的敌人,医院也会成为人类新的战场。” 周赫南说的这些,许宁北似懂非懂,她从来没有想过,所以她只能跟在后面点头附和:“嗯,奶奶看到你这么优秀,一定也会非常欣慰的。” 周赫南停下来,转头定定的看着她,灯光因为他的目光渐渐缱绻起来,良久,他抬手,手指指背轻轻拱起,替她柔柔地擦拭鼻尖还有脸颊上碰到的面粉。 许宁北一时忘了躲避,心也跟着漏了几拍。 这些天,她反复在逃避的一个问题,此刻清晰的浮现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正视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跟周赫南的关系。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这情愫并不是熟人之间重修旧好的欣喜,更像是普通男女之间的暧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