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不朽,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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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果汁递给我,谢谢。” “接好了。”许清雅将果汁递到杜采歌没有戴一次性手套的手上。 杜采歌咬一口披萨,喝一口果汁,真香。 这不是他的房间,是许清雅的房间。 他只说不让许清雅来他房间,没毛病。 “大叔,这部电影你是打算放在过年上映么?后期制作来得及么?”许清雅吃了两小块披萨就克制地停下,连果汁都不喝,那些香喷喷的鸡米花、烤翅之类的更是看也不看。 杜采歌叹气:“争取吧。有点困难,但并不是无法完成的。大家加班加点吧!过年的时候还是正常休息,初5开始工作,我算了算,应该差不多能赶在学生们的寒假结束前上线。” 说完他扫了许清雅一眼,“你那么关心干嘛,这部电影你又不是女主角。” 许清雅调皮地笑了,“大叔,别以为我没看剧本,这部电影就是男人剧,根本没有女主角的好吧!段姐姐的戏份也没比我多到哪去啊。” 杜采歌埋头啃披萨。 半晌才停下来说:“恩。《那些年》的主题是爱情,是选择。《老男孩》的主题是梦想和友情。” “梦想里没有留给女孩子的一席之地么?”许清雅问。 杜采歌抬头看着她,却见她笑吟吟的,表情很正常。 斟酌了片刻,杜采歌道:“梦想就是梦想,很单纯的。女孩子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大叔,你的梦想是什么呢?”许清雅好奇地问。 杜采歌放下果汁,慢慢地取下一次性手套丢掉。 沉吟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许清雅笑吟吟的:“大叔,这是准备给谁的台词?” 杜采歌呵呵一笑:“以后的某个角色吧。” 顿了顿,他的神色认真起来:“因为我特别怕死,但我也清楚,凡人皆有死。所以,退而求其次吧,我只求在临死的时候,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往一生。所以我就特别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在临死的时候,能够笑对自己的人生,满足地微笑。你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不太确定。但我很执着于想拍出一些能够流传下去,被人传颂的电影。” 许清雅流露出思索的眼神。 半晌她抬头看着杜采歌:“大叔,为什么是电影?”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因为喜欢啊。” 许清雅笑了笑,“大叔,你说起特别怕死,我就想起古代那著名的‘三不朽’。” 杜采歌对这个自然不会陌生,点头含笑说:“叔孙豹与范宣子说的,立功、立德、立言吧。没错,其实到现在也是如此。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但其实人们还是在追求这老三样。” “只是我这个人吧,能力有限。立功立不了,立德……我自己也没什么德行。立言?让我写几本歪书还可以,正儿八经的微言大义,那我可写不出来。所以,我就只能搞搞艺术创作吧。” “虽然不确定艺术能否不朽——但我总觉得,艺术之美,应该是能经久流传的。” “宇宙诞生了一百多亿年,人类的祖先在几百万年前脱离猿类。现代智人只出现了几万年。人类建立文明,创造了语言符号,懂得去思考人生的意义,去思考不朽、永恒这些话题,才几千年时间。” “所以对人类来说,能流传几百年、几千年的东西其实就已经是不朽了。” 杜采歌笑了笑,“人生五十年,比之于化天,乃如梦幻般易渺。” 许清雅目光迷离,轻启檀口,像在为杜采歌和声一样:“一度享此浮生者,岂得长生不灭?非欲识此菩提种,生灭逐流岂由心。” 说完,两人一起沉默下去。 良久,许清雅打破沉默,摇头微笑着说:“艺术啊。大叔,用一辈子去追求艺术,你能保证临死时不后悔么?” 杜采歌看着她笑:“你怕?” 许清雅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当然,怕自己一生的追求是空,到临死才后悔。虽然我师父说她一生都献给了昆曲,从不后悔。但我又不是她,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会后悔就会后悔吧,”杜采歌轻松地说,“没有后悔过的人生,不算真正活过。” “这又是谁的台词?” “或许,以后让王超说这句话?”杜采歌笑道。 这句话其实是他当初听了《一代宗师》里的对白,而根据自己的体悟,理解到的。 原话是宫二对叶问说的:“想想,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一段非常经典的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许清雅显然不理解,“能不后悔,难道不是好事么。” “人生经常面对选择,这些选择,往往难以两全。选了一边,以后就会后悔,为什么没有选另一边。我觉得吧,真正用心去活的人,就一定会面临这些选择。当然有些人,他不去选,总是很被动,让别人代替他做选择,因为他不敢承担选错的后果。”杜采歌缓缓说道。 “其实呢,人都没有先见之明。在做选择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选了,是对,还是错。会得来善果,还是得来恶果。因为害怕承担不好的后果,所以就不去做选择,以为这样就没有遗憾,不会后悔了。或许真的是这样吧,这样的人或许到死都不会后悔吧。但我觉得,这样的人不算真正活过。” 说着,杜采歌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行了,聊到这吧。你休息一会,就准备开工了。我就直接去医院了。” “恩,去吧。”许清雅语气温柔地说着,收拾起残羹剩饭。 杜采歌不由得侧目。 他是几乎从未见过许清雅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有时如高岭之花,有时虽然微笑却淡漠疏离,有时狡黠聪慧,有时活泼可爱如邻家少女。 却很少这么有女人味地温柔。 坦白说,感觉非常地…… 惊艳。 坐进车里后,杜采歌还在回味许清雅刚才那个表情。 刚刚发动汽车,他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剧烈地震动。 杜采歌拿出来一看,是陈帆的号码。 接通后杜采歌笑道:“陈帆大哥,什么事?” 王冬妮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我是冬妮的爸爸。” 杜采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叔叔,什么事?” “你……”王冬妮父亲哽咽着,“你不要过来了。去忙你的吧!” “可是……” “冬妮已经走了。我们还在处理,过几天遗体告别的时候,我会通知你。那个时候,如果你想来,就来吧。不想来……也就算了。” 杜采歌只觉脑袋里嗡嗡做响。 王冬妮的父亲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他也全然不记得了。 以他的照相机记忆,这真的是很罕见的情况。 他茫然看着车窗外。 已经立冬了,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也早已百花凋零。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生命总是这样,循环往复。 明年春天,百花会再次盛开,燕子也会再来吧? 只是,新的生命,与旧的生命,不再相同了。 他与王冬妮,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毕竟认识才短短几日,交谈也不算多。 彼此根本算不上了解。 而且,刚认识王冬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所剩时间不多了,早就有了心理建设。 虽然她走得比较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他也没有感觉到伤心之类的。 他只是……有些惆怅。 虽然他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当王冬妮的男朋友,陪她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 可其实他还根本没有进入状态。 当然,杜采歌很清楚,他不必自责,而且王冬妮也好、她父母也好,都不可能会怪他。 深吸一口气,杜采歌将车熄火,坐在车里,放空自己。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身边有人死亡,也不是最后一次。 有一天,他自己也将离开,只留下想念他,啜泣的亲朋好友。 所有的生命都将逝去……唯有艺术会恒久流传。 “第四天:一起看落日。到公园里喂猴子。还有拥抱!” “第五天:共进烛光晚餐。看一场电影。然后你可以亲我的脸颊!只能亲脸哦!” “第六天:接吻~在这之前我会向同学该怎么接吻的,放心肯定不会磕到你的牙齿。” “第七天: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用去很远,就在魔都周边的城市就可以。林安不错,看看西湖挺好的,虽然这个季节的西湖不怎么好看。又想去看看园林。到底去哪里呢,让我再想想。” 可惜,这些都没法去做了呢。 如果能别记得这么清楚就好了。 这该死的照相机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