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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睿君他进宫一年多了……”容君踟蹰之后,开口道,“早已过了十七的生辰。” 皇帝闭上了眼,手收了回来,搭上被子背过身去,睡了。 容君被晾在一旁,愣了愣,连忙贴上去,圈住皇帝,轻声道:“我知道错了。” “他那个侍从……叫什么来着?觅心?朕烦得很,是不是他找你,让你为明史度说情来了?” “他是来找过,但我也是……” “行了,睡吧。”皇帝不耐道。 她烦躁至极。 她原打算是等明史度过了生辰就让他侍寝,结果接连发生了简皇子坠马而亡和冯素病逝的事,这之后,她一想到明史度,就会想起简皇子落马的那个画面。 她受不了。 就是再有兴致,一旦看到明史度那张脸,看到他低落又愧疚的神情,她就会想起她失去的皇子和她的纯君。 所以她将此事一拖再拖,虽然知道再拖下去,明史度就要沦为六宫笑柄,可她做不到对着明史度不去想她的孩子。 五月初,是顺昭君大寿。 各宫气氛低沉,已经料到这次寿宴,顺昭君必要训话,指不定还要找个由头,拉出几个君侍小惩大诫。 果不其然,顺昭君说自己不过寿,收了各宫的贺礼后,让他们到佛堂陪自己侍佛。祝祷时,开始了训话。 “去年流年不利,皇帝也不大好,所幸后宫这些烦心事没能拖累前朝。只是,这都五月了,你们大事不中用,难不成为皇帝诞下皇嗣这点分内事,也不中用吗?” 各宫都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就是这个时候,薛拂有了反应,他吐了出来,又紧紧捂着嘴,惊惧万分。 裕持正连忙挽起他衣袖,粗粗把了脉,道:“两、两个月余……” 顺昭君挑了挑眉。 “你倒是和你母亲一样,是个及时雨啊……” 薛拂讷讷道:“不、不是……” 他果然一紧张,也要变结巴。 太医瞧过后,敲定他的确是有了。 顺昭君笑了笑,道:“罢了,这也算本君收到的生辰贺礼。” 而后,他将六宫事务分给了容君和襄君打理,说了自己月底要到感念寺为国祈福的安排。 容君大松口气。 明史度巴巴望着薛拂,目露羡慕。 贺玉看了个仔细,从顺昭君处回宫时,叫上了明史度:“睿君留步,一起吧。” 明史度嗯了一声,垂下眼。 自从简皇子意外坠马后,明史度就没再碰过缰绳,还把骑装都收在了箱底,性格也沉郁了,再也不见之前的活泼样,遇上人时,他会先把目光移开,表情愧疚且尴尬。 六宫之中,也唯有他没侍寝。 入宫快满两年了,他快要成史上第一个入宫两年还不侍寝的侍君了。 贺玉道:“我病好了,睿君要是不嫌弃,就常去我宫里坐坐。” 明史度木木点头。 只是路过清宴宫时,他又收回了脚,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谢过贺玉的邀请,带着自己的侍从逃似的走了。 贺玉叹了口气,身后,襄君慢悠悠跨进来,拍了他后背一下。 “……”贺玉无奈道,“你倒是积极得很,顺昭君刚收回宫禁,你就来了。” “嗯。” “我这儿是哪里好,让你巴巴惦记着?” “莲子酥好吃。”楼英说,“而且清净。” “二皇女呢?” “你不知吗?”楼英淡淡道,“皇上交给钟少傅,住近天去了。” “近天别苑?!”贺玉大怔,“可是二皇女犯错了吗?她一个三岁小孩子,能犯什么大错?” “不是。”楼英说道,“是钟少傅提议,二皇女七岁前,都由她来教导,七岁之后,再回宫同诸位皇女一同读书。” “为何?” “她有她的方法。”楼英道,“想起来了,你没见过钟少傅。” 他指了指眼睛,说道:“和二皇女一样,是个目盲之人。你病的时候,子期带着她到我宫里来接二皇女,那是我第一次见二皇女不哭不闹,一炷□□夫不到,就牵着她的手主动跟着她走了,就像变戏法一样。” 贺玉愣了会儿,说道:“那倒是不容易啊……” “贺玉。”楼英抿嘴笑了笑,道,“你这人果真是心善。” 贺玉:“你不要取笑我。” “我没有。”楼英慢悠悠挑了本书,说道,“你是想帮明史度吧?” “我又能帮他什么?”贺玉叹息,“他过什么样的日子,终究还是要看皇上。可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又能如何帮他?我只是不想看他才这般年纪,就垂头丧气的。” “你该看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运,他就是命好运不好。”楼英扬了扬手里的民间鬼谈录,说道,“但人只要命好,运不好也只是一时的,总会起来的。” 夜间,下了场大雨。 早起,贺玉搭上外衣,跑到了朝凤宫。 冯素去后,皇帝下令朝凤宫的一切东西,都按原样放着。 但皇上一次都没来过,几个月过去后,打扫的人也越发不上心了。 贺玉气喘吁吁奔到朝凤宫,看向主殿旁的花圃。 朝凤宫有株牡丹,叫墨玉,是冯素种的,也是为了打趣他才种的,没想到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