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秦书强撑着等他来,闭着眼睛,困得说话都不清不楚。 裴郁卿知道她醉了胡言乱语,想收回手,可一动她就哼哼唧唧。 他轻声喟叹,再在外头待下去,他也得受凉了。裴郁卿妥协地将她往里边挪了挪,躺进被子里。 男人的身子温暖储热,秦书只觉得身边来了个大暖炉。她寻着热源拼命钻,原本凉凉的脚丫子也得到了温暖,她舒服地小声叹,彻底睡了过去。 第17章 极好的 殿下喝醉了,我会很累。 次日金光破晓,天色大亮。 秦书悠悠醒转时,下意识埋着脑袋躲开破光,只是原本埋进枕头里都是软软的,今儿似乎不大一样。 她迷糊地撩开脸颊的发丝,摸了摸脸颊贴着的温度适人的‘枕头’。 手感......真好。 秦书终于睁开眼睛,入眼是领口松垮的白色寝衣,她这个角度,所见是清清楚楚的男人净皙的胸膛。 嚯。 秦书朦胧地眨了两下眼睛,上手摸了摸。 指尖触感清晰,貌似是真的。 裴郁卿是被她摸醒的。 他蹙着朗眉睁开眼睛时就见到寝衣下,胸膛放着一只不轨的柔荑。 他抬手捂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用清晨慵懒沙哑的嗓音问道,“殿下对臣的身子还满意吗。” 胸膛的小手貌似僵了一下,秦书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清醒大半。 她撑着身子起来,才发觉自己在他的被窝里。 裴郁卿收回被她当枕头的手,稍稍活动了一下,减轻酸麻。 他寝衣凌乱散开,墨发倾泻,不比平常一丝不苟的齐整妥帖。漆深的眸子还蒙着几分未醒的随懒丝惘,神色清纯无辜,锋芒隐藏,易推易倒。 秦书瞧着他,心下陡然生出对美人一夜风流还不用负责任的悄然快感。 裴郁卿这时已经枕着手臂,抬眼盯着她看。 一个被窝在他怀里醒来,她倒挺平静。 看她打量自己身子的眼神,裴郁卿竟然觉得吃亏的似乎是他一般...... 秦书揉了揉脖子勾了个笑意,回他的话, “满意,裴大人的身体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她说着敲了敲脑袋,略带歉意地试探,“唔,昨天好像断片儿了......但本宫酒品有保障,相信也没有给裴大人添太多麻烦。” 裴郁卿将她眼底几分微闪的不确定看的一清二楚,起身时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领口又开了些,“殿下确定?” “......” 秦书瞄了眼领口敞开下的风光,一本正经地推理,“大人的身子干净白皙,也没什么痕迹......” 她单纯地笑了笑,“所以想来昨晚应该没有什么激烈难言的场面罢。” 裴郁卿失笑,手腕搭在屈腿的膝盖上,姿态说不出的好看。他很瘦,全身上下却很精壮。 “殿下,微臣有个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秦书还是忐忑了一下。 “你问。” “殿下可还记得昨夜唤臣什么?” 秦书心底又没来由跳了一下,她神色微滞,微微心虚地低头扶了扶额角。 她不会......叫他裴狗贼了吧...... 裴郁卿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他倾身靠近,秦书身子僵住,呼吸满盈木沉香。耳畔喷洒的气息令她腰软了一瞬...... “殿下,我哪里招惹你了?” 他语气含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秦书不看他脑海里都能描绘出他唇角半挑,眼波流转目邃的神情。 她推开他利索地爬下床,理了理衣衫, “咳,不管说了什么,裴大人应该相信,本宫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她说着正派地睇了他一眼,倒打一耙教训道,“以后说话不要离我这么近。还有,穿好衣服,堂堂上卿大人,以色侍人成何体统。” 裴大人好整以暇地听着,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秦书说完转身拿了自己的衣服折去了侧间。 失策,失策。 头一遭半醉不醉耍了酒脾气,静嘉这个小王八蛋...... 秦书穿衣服的时候想起闻了闻自己的寝衣。 淡淡的清香,没有半分酒气。 她昨儿个醉成那样还沐浴了? 她抱着衣裙站在原地沉思良久,可是脑海里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 她昨晚是不是......叫裴郁卿给她洗澡了? 秦书气血翻涌,一时不知该吐血还是该羞耻。她拿脑袋撞了撞屏风,抓心挠肝,恨不能冲过去杀了裴郁卿。 这样就没人记得她昨晚丢人现眼的一切了。 * 休沐之期,纳兰忱带着静嘉来了上卿府。 信亲王上访上卿府终归不那么妥当,虽然这小王爷目前在朝堂还尚未显山露水。 带着静嘉就顺理成章许多,她对裴大人的心思路人皆知,自己常跑上卿府邸也不妥。这两个人一块儿,那便相辅相成,顺从其美。 “姐夫。” 纳兰忱一见裴郁卿,就咧嘴喊他。 他胳膊肘撞了撞一边的静嘉,“喊人。” 裴郁卿在府时整个人都闲散随性,信步而来,一眼便风月初好。 静嘉翘唇不乐意,她还没走出来呢。这么好看的男人,英年早婚,她心痛、可惜。 纳兰忱意料之中地泛起笑意,“你怎么答应父皇的?” 她答应,不再对裴大人有二心。 可答应归答应,哪有那么容易做到的...... 她一见到他,目光就忍不住跟着他走。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夜之间成了自己的姐夫。 静嘉叹了无数遍气,苦情地嘟嘟囔囔喊了一声,“姐夫......” 这两个字带着十分的不情愿八分哀莫心死五分破罐破摔。 裴郁卿一直拿他当小姑娘照顾,她自己可能不清楚,但他知道静嘉对他的倾慕依恋是纯粹的,也是一时的。 他笑着应了一声,静嘉听到他的笑,心幽幽的疼。她真不知道该捂眼睛不看他还是该捂耳朵不听他的声音。 好在娶的是是她们皇室的公主,是皇长姐......虽然不想承认,但纳兰令珩...... 就勉强又勉强地配得上她罢...... 要不然换作别人,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姐夫,陆钦臣进京了。” 纳兰忱带了一件正事过来,裴郁卿示意他们坐下说话,走到上方的椅子坐下。 他闻言并不意外,“算算日子是该进宫了。” 裴郁卿随手牵了牵衣摆,这动作落在静嘉眼里都跟艺术似的,她在一边听他们谈事,默默欣赏不要钱的美貌。 “温大人可已经在谪居了?” 纳兰忱端了手边侍女奉上的茶,轻晃了晃, “我和静嘉来时,似乎正遇见温大人进酒楼。不过当时隔得远,我们在马车里,也没看清到底是不是。” “肯定是。” 静嘉忍不住接话道,“温大人芝兰玉树,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我敢肯定是。” 纳兰忱睨她一眼,喝着茶笑道,“静嘉说是那肯定是,她别的本事没有,识美色皮相无人匹敌。” 裴郁卿也看向她,眼尾晕开淡淡笑意, “嗯,静嘉说是,那定然是。” 静嘉难得腼腆地低头淑女道,“哎呀,人家就是眼神比较好。” “哟,好热闹呀。” 秦书来前院正厅见着这一屋子,心里不知泛起的是各种情绪。 庆幸,知足,酸苦,疼念,皆有之。 静嘉灵灵蕴秀,纳兰忱意气风姿,裴郁卿少年倾月,无一不令她心之所动。恰今日阳光挥霍撒满人间,她眼底唯有光。 某个冬雪纷扬千军破城,寒意刺骨的角落,都似乎裂了罅隙,有刺白宣光破彻而来。 她此刻站在那里,背后是满目春青煦阳。 眉梢眼角,不自知晕散的温柔,是裴郁卿动漾的真心。 “皇长姐。” 纳兰忱见到她,起身规矩地朝他施礼。 秦书抬了抬下巴,“免礼。” “小王爷每回见我都行礼,累不累?” 纳兰忱看着她朗逸地笑笑,“因为是皇长姐,所以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