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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凉凉也是。 她不排斥孩子,偶尔还想跟他玩一玩,逗一逗。 秋儿很可爱,额头上留着水滴形的发迹,脑袋后面扎小辫,这是刘芳花那边的习俗,说这样长大才贵气,脖子上戴着缠红线的项圈,前面悬着平安锁,后缀着长命锁,两手两脚腕上各有缠着红绳的银圆钏子。 他的眼里对谁都没有排斥,无论是于凉凉还是丫鬟,只要给他吃的,他就乖乖地停在面前任人摸脑袋,只有刘芳花或者刘大娘叫他了,他才会跑走。 不过偶尔他淘气起来也是不得了,会在地上打滚,一路从房门口滚到院子里。 新年的时候,于凉凉想给秋儿做件衣服,现在春尽,衣服快做完,才想起秋儿是不是长大了,听说小孩子长得特别快,前几个月还能穿的,这个月就穿不上。 趁着还没完工,于凉凉想再量量秋儿的身型,等有天他蹲在她门前的花丛里抓小石头玩,便想拿衣服过去比比。 秋儿没看见她,抬起头,像是听到别人叫他,一路小跑。 于凉凉跟在他身后,见他跑到刘芳花的院子里垂花门内停下,陈管事站在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微蹲下身:“来,叫爹。” 秋儿不懂,只是歪头舔糖葫芦吃。 陈管事并未发现于凉凉就在花丛后,疼惜地摸了摸秋儿的头:“好孩子。”把他直接抱了起来,刘芳花从里面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挨站在一起,神态极为亲密。 …… 于凉凉回到房内,黎疏正坐在桌旁倒茶喝。 她犹豫了片刻,没有说出口。 某种程度上,她理解刘芳花,黎疏太过冷清,无欲无求,大部分时间还不在山庄……很难等着他,守着他。 跟陈管事她有过几次照面,倒感觉是个挺忠厚的人。 只是,从他们大白天就这样看,应该持续很久了,黎疏不在的时候也许更明显,山庄内未必没人知道,刘大娘也可能早就知道…… 没有人告诉他。 其实,于凉凉想,若坦白告诉黎疏,他未必不会成全,不愿说,大概是舍不得这荣华富贵。 甚至可能等着黎疏有回不来的一天。 山庄里的人更亲近陈管事,他是个有血有肉、正常的男人,每天来来回回地处理事务,买办、安置、交代,会照顾人,有情有欲,而这些黎疏统统没有。 他与人是隔绝的。 ……有时候,于凉凉觉得黎疏有点可怜。 七月,山下有热闹的花灯节,刘大娘刘芳花带着秋儿去看,于凉凉也得空出来,黎疏正好有事,也一同下山。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喧闹,比之前几年繁华许多。刘芳花刘大娘带着秋儿去买玩具,陈管事也正好要前去采办,于凉凉心里明白他们的盘算,没有同行。 于凉凉跟在黎疏身边,往街边一路看过来,新奇有趣的花灯很多,相比于之前,她没了想要什么的念头,也终于不再在意,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忽然,迎面走过来两个人,长久地凝视着她。于凉凉攥紧手心,略微偏过头,直至擦身而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停下来,对黎疏说:“我想先回山庄。” 黎疏没回答。 他一般不回答便是默认,于凉凉也知道,所以说:“我在山脚等你们。” 她在人群中独自远去。 黎疏坐在茶棚里,端起茶杯。 不远处的桌旁,坐着那两个刚刚在市集跟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鹅蛋脸的年轻姑娘过来招呼他们,看样子是正在柜前拨算珠的茶棚老板的女儿。 他们抬起眼盯着她,笑嘻嘻的,倒有些轻薄意味,其中一人说道:“来壶碧螺春,两碗阳春面,一叠花生米,再来点小菜。” “好的,客官稍候。”年轻姑娘离去。 他们两人颇有些獐头鼠目的味道,再次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不离地低声谈话。 直至半夜。 明月上梢头。 两人在茶棚外的小树林里等了半晌,确定周遭无人,才换了身装束,带着麻袋,摸黑走到茶棚外围,一人在旁望风,另一人往里缓缓地吹入迷烟。 等了片刻,他们故意踢动门,听见里面无反应后,才蹑手蹑脚地进去。 老板,老板娘,以及他们的女儿似乎都住在茶棚里,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两个人像是早已观察好位置,带着火烛很快找到年轻姑娘的床,从她装进麻袋。 两个人前后扛着麻袋,一路跑出几里后,才把树林里麻袋放下来,为首那人扯下挡住面容的黑布,喘息道:“累死我了。” 另一人歪靠在树干上,也在大口喘气,问:“大哥,这次的值多少?” 为首那人道:“模样不错,卖入妓院,差不多四五两银子。不过看样子是个黄花闺女,可以再讲点。” 另一人嘿嘿笑,被称大哥的人便制止道:“你就喜欢黄花闺女,可别又动了色心,坏了价钱。” “我知道。”那人歇息片刻,像是想起什么,又说,“哎,大哥,你说今天在市集上看到的那个,是不是之前那个?好像是多少年前来着,有回谁寻仇,上山让我们带路的那次?我还记得是个什么什么杀手,山上有个什么山庄,那里人都跑空了,就剩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