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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纸巾去厕所,沾了点水,回来擦干也被染脏了的椅子。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诸事不顺。 ……为什么男生就没有这种烦恼呢? 清理完座椅,背起书包,把包带尽量往下调。 幸亏家离得很近,走十分钟就到。 希望能够遮住裙后。 于凉凉直起身,这时才发现黎疏也没有走,坐在原位,远远地望着她。 ……不知道为何,他好像有点注意她?于凉凉心想。 走在回家的路上,于凉凉用思考来分散害怕别人发现的担心:……其实今天的事,照理应该说谢谢他。 刚刚也有机会。 然而,为了不产生交集,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凉凉停住,转头,望着一路跟着她出来的黎疏—— 为什么要跟着她呢? 难道他想起了过去? 可就算想起了过去,过去的他也未曾如现在,这样静默地跟在她身后。 “你究竟想做什么?”于凉凉问。 “你想要男朋友吗?” 黎疏说。 于凉凉竟是停了整整好几秒。 暗红的太阳仿佛缓缓过夜的、泄气的气球,浑身瘫软,皱成一团,堆在云上。 她轻轻捏着书包带的食指竟忍不住轻轻一跳。 只有他们两个人。 风把属于他的气息缓缓吹到她身边,连带摇动了路边的草。 于凉凉调整了下自己的书包带,阖下眼,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说出这句话。 即便这是上辈子她苦苦祈求的。 在半山腰,他救了她之后,她冲出轿子,拉住了他。 林间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天青欲雨。 她突然害怕这个人走,此生再也见不到,于是,她做出了让她上辈子最后悔的决定——逃婚,跟他走。 片刻后,于凉凉抬起眼问:“为什么?” 黎疏:“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不能放开你。” 第5章 喜欢吗? 于凉凉跟着黎疏跑到山洞里。 他对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跟在身边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或者说,本来就无关紧要。 可当时十六岁的于凉凉猛然遇见自己喜欢人,何等懵懂无知,又何等热情大胆。 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充满着兴奋和忐忑。 在山洞里,过去的于凉凉睁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对黎疏说:“我喜欢你。” 脚边的草叶簌簌抖动。 现在的于凉凉逐字逐句,咬字清晰地回答黎疏:“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 黎疏并没有理她,而是入内闭眼打坐休憩。过去的于凉凉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你家里有几口人?娶妻了吗?” 回想起过去,现在的于凉凉平静地说:“我不想跟你产生交集。” 得不到回答,过去的于凉凉鼓起勇气直白地说:“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想嫁给你。” 现在的于凉凉说:“不要再跟着我。” 她从来没有怨黎疏的意思,就像人被火烫过,并不是火的过错,只是在告诫人,不要接近它。 黎疏从未给过她肯定的答案,以及期待。 在山洞,于凉凉和黎疏度过一夜,等雨停。雨停了,黎疏便拿起剑继续向前走。 于凉凉跟着他。 那时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执意要挣脱自己的人生,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跟着他。 走过泥泞的雨露,小溪上斑驳的石块,高坡和陡坡,他在行走,未曾往后望她一眼,于凉凉却觉得不害怕,不劳累。 眼前的人,她执拗地认定,可以追寻。 在第二夜的山洞里,于凉凉主动吻了他。 即将成亲,家里人已经开始教导她男女之事。可她始终无法想象自己跟那个骄奢跋扈、未曾谋面的夫君的景象,直至碰见黎疏。 她所想的是,为什么总是要由男人来挑选女人?为何女人不可以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 这在现代普遍的想法,在当时却是禁忌。于凉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有这种天真大胆的想法,或许真的因为听过太多传说,而从未吃过人世的苦。 从她冲出轿帘,跟他走的那一刻起,名誉就已经不在了。于凉凉也并没有很在乎,她更多的是对于男女之事的好奇。 所以她踮起脚吻他,期待他的反应。 隔在黎疏和于凉凉之间是一堵无声厚重的石墙。在过去,主动追求黎疏的于凉凉并没有清楚地认识到。 而现在,在于凉凉给出答案后,这堵石墙重新浮现出来。 真庆幸。 庆幸现在表白和恋爱都如此轻易,庆幸男人可以不用对他碰过的女人负责任。 而不用像她当年,一个吻代表她的此生此世,全盘交付。 夕阳的余晖染遍。 黎疏独自站在逆光中,沉默无垠。 ……他还是有前世的影子,那个潇洒来去的剑客,或者说,天性冷漠的杀手。 黎疏是个杀手这件事,于凉凉是跟他回了山庄之后才知道的。 山庄很大,伫立在孤绝的山顶上,路径复杂,不通人烟,有十几名仆人,一个娘亲,以及正妻。 刘大娘并不是黎疏的亲娘,是养母。 黎疏三岁那年濒死在雪地里,刘大娘路过,把他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