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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真气的运转一直十分平和,但这一次在沈错受伤以及激烈情绪的双重影响之下,天罡真气彻底暴走,既然导致了这一场发烧。 而在渐渐退烧的现在,沈错体内的真气流转也越来越慢,直至彻底停止。 仿佛是一切狂风暴雨过去后的平静一般,海面如镜,她这一叶小小扁舟也终于停止了颠簸。 沈错缓缓睁开双眼,终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光明,耳中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胭脂睡着时的呼吸声,微弱、平静却无比让人安心。 她微微侧了侧脸,看到胭脂小小的身体趴在床边,稚嫩的脸颊上还充满了疲惫。 身体的疼痛逐渐清晰,火铳造成的伤既能处理,也难愈合。为了不触碰到伤口,她被垫高了一侧的身体。 沈错呆呆地看了胭脂一会儿,待思绪渐渐清晰后才抽出手,缓缓坐起身来。 屋外天光还未大亮,屋内只有胭脂与她。身上的伤虽然疼痛,但处理得十分不错,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恢复。 沈错察觉到体内真气停滞,尝试着运了一下功,却发现天罡真气再次运行后竟是逆着先前的经络流转的。当她再想停止,却发现已经无法逆转。 幸好并未感到不适,略一思考后沈错便不再理会,转而把目光又放到了胭脂身上。 她记得之前种种,记得找到了姑姑的尸身,记得解语的背叛,也记得昏迷前胭脂找到了她。 沈错未曾想过,在这样的时刻,竟是这小小的孩子成为了她的支柱。 可是,人总是会分离的,无论是至亲还是挚友,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就算胭脂说过要永远陪着她,可她有姐姐也有弟弟,更有自己的人生,又怎么可能会一直陪着她呢? 就连解语也…… 沈错伸手摸了摸胭脂的头顶,柔软的长发带着一丝湿润,当抚摸到胭脂的脸颊时,指尖传来了柔软细嫩的触觉。 “胭脂啊……” 就连她的姑姑,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解语、司命、闻识和白泉也会与她分离,更何况是这不过萍水相逢的胭脂呢? 就只剩下她一人好了。 “唔,沈掌柜……” 趴着睡并不舒服,胭脂即便累极了也仍担心着沈错,故而睡得并不踏实。 当感觉到脸颊被人触碰时,她很快转醒过来,迷糊间看到沈错已经坐起了身。 “啊,沈掌柜,您、您醒啦!” 她面露激动与欣喜,开心不已地握住了沈错的手。 沈错淡淡地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嗯,这几天辛苦你了。” 胭脂一边觉得高兴,一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沈掌柜的神情既平和又温柔,看不出一丝悲伤与痛苦,却让人觉得那么遥远。 就好像、就好像……曾经的沈教主一样。 胭脂虽见沈云破的机会不多,但对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印象深刻。 像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值得她留恋。 “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痛不痛?要不要我去请御医过来为您换药?” 沈错摇了摇头,轻轻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反倒是你,没有睡好吧?” 她说着拉住胭脂的手臂:“不要趴着睡了,到床上来吧。” 胭脂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沈错先前都要她来暖床,便乖巧地脱去了外衣与鞋子,爬到床上。 “那我先帮您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吧,好像没有在发烧了。” 沈错的手不止不热,甚至似乎比平日的温度还要低上一些。胭脂摸了摸她的手,担忧道:“您冷吗?” “我不冷,伤口也没有裂开,多亏你这几日的照顾,我都已经好了。” 沈错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也太成熟了。明明应该是个好现象,胭脂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与不放心。 “不要担心了,你趁着天还未亮休息一会儿吧。”沈错轻轻按住胭脂的肩膀,让她躺到自己身边,“睡吧……” 胭脂笑了一下,乖乖地闭上了眼,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沈错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这很有可能会引发某些她意料以外的事。 如果是平时的沈掌柜,此时一定会一边撒娇一边把心中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她的情绪向来溢于言表,一眼便能明了。可此时,她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胭脂心中无比酸楚,比起先前沈错哭着向她说,自己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还要酸涩。 她闭着眼,感觉到沈错也在一旁躺下,听到了沈错轻轻的叹息。 景城这几日也是憔悴了许多,虽然她不像胭脂那样需要亲力亲为,但也没有离开过柳容止一步。 幸好沈错为柳容止输过内力,等到第三日时,柳容止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只是柳容止一醒来便要去看沈云破,不管景城怎么劝都不听。 “姑姑,沈教主的尸……身藏在冰窖之中,您如今身体虚弱,眼睛又还未恢复,实在不宜去那种地方,不如再等一等。” “我的眼睛怕是好不了了,身体怕也是好不了了,又有什么好等的呢?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去看看云破。我腿脚不便,你便让人把我抬过去吧。” 景城一听,心中大慌了,忙不迭道:“您肯定是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