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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错暗道这太后还挺了解自家女儿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幸有姑姑待我视如己出,错儿不曾有过委屈。” 最委屈就是这几年了。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柳容止与沈云破交握的手上。 “沈教主果然出尘脱俗,光风霁月,所说之言句句真知灼见。难怪容止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执意要留你在身边。” “云破俗人一个,往事更已如云烟。不知何德何能让长公主如此看重,实在是惊惧惶恐,难以安心。” “我听说沈教主癔症在身,已不记得大多往事了。本宫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方丈,沈教主若有需要,本宫可以为你引荐。” “前尘往事亦是身外之物,云破并不执著,在此谢过太后好意。” 太后虽拉着沈错,话却多是对着沈云破说的。沈错暗暗心惊,只怕自己姑姑仙姿佚貌,引得太后过分注意,适时出声接过了话头。 “外祖母,您所说的方丈难道是清国寺的主持清远大师吗?” 太后面露惊讶:“小错是如何得知?” 沈错立时显出了几分得意与自傲,笑道:“我曾行走江湖,与不少武林中人打过交道。清远大师的医术是那些老秃……咳咳,和尚中最好的,德行也高。我与他交过几回手,竟没分出输赢。” 她前头说医术,后面却提起了武功,太后果然被引开了注意,稀奇道:“我听说你自小跟着沈教主习武,武功不凡,没想到竟能与清远大师不分伯仲?” 沈错在武道之上唯一服气的人便是沈云破,其余那些武林前辈即便是暂时不敌,她也能知晓差距,更能在落了下风时全身而退,故而说起这些毫不虚心谦逊。 “清远大师德高望重,慈悲为怀,内力虽然高深,但招式每每手下留情,我也无法尽全力与他过招,拖拖拉拉便分不出胜负来,我不爱与他打。” 沈错并不贬低高僧,言语之间却又颇为轻松,显然不曾将清远当作对手来看。 太后跟着先帝吃过苦,年轻时与那些个江湖中人打过交道,见沈错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不禁真心起了一些兴致。 “哦,那小错喜欢和哪些人打?” 沈错原本只是随口找些话题,想让这位太后别再找姑姑说话。 此时见她眉眼温和,目光慈爱,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倒也不敷衍她,实话实说:“我喜欢与那武林盟主打,他武功路数蹊跷,我至今没有看透。当初我赢不了他,他也打不过我,不知如今怎样了。” 沈错毫不介怀地说着往事,并不觉得自己曾为天明教少主有何不妥,也没表现出一丝对朝廷「剿灭」天明教的怨念。 太后满脸笑容,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最后感叹道:“小错果然更像沈教主,率直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你这些年在外虽没受什么委屈,外祖母与你母亲却没尽自己的责任。 我与你皇帝舅舅已经商量过了,待春闱一过便将你封为公主,昭告天下,你看如何?” 第74章 太后此言一出, 沈错顿时神色大变——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个公主当当。 “外祖母,我本是乡野之人,实在当不了公主……” 沈少主难得谦逊,心里想得却是景城那个目中无人的表妹。 公主这名头听起来虽好,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责任和束缚。 说实话, 母亲将她赶出京城历练,除了无法时刻见到姑姑以外,哪儿都比待在京城强。 她可没那么傻, 被个公主名头冲昏脑袋。 太后慈祥地拍了拍沈错的手, 轻叹道:“我知你不喜欢束缚,也不爱虚名,外祖母不是想让你有负担,只是想做一些补偿。你放心,我与你舅舅都不会干涉你的事。” 沈错不知道这太后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要顶着个公主的名头, 就算皇帝不管她,也会有别的人来管。毕竟将来无论她做什么, 都关系到皇家的声誉。 可另一方面,沈错明白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推辞的。她目光一转看向了柳容止, 眼中满是控诉—— 这么大的事太后肯定和母亲说过, 母亲却提都不曾与她提过, 显然是故意的。 “母后,这件事我们应该已经商议过了。错儿过不惯这样的生活,我也不想将她束缚在内宅之中。 对她有益的才叫补偿,公主的名分对错儿来说显然不是,今后我们还是不要提这件事了吧。” 沈错没想到柳容止竟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一时疑惑不已。 太后听后脸色微沉,对着柳容止道:“不问问小错,我又哪里知道她真实的想法?你说不要就不要,我是补偿小错,又不是补偿你。” 柳容止面露无奈:“就算有所亏欠,也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失职,没道理由您和皇兄来补偿。 其他兄弟姐妹的子女都按法礼封了郡主郡王,小错没有功绩在身,又怎么能封她当公主呢?” “你哥哥见了小错十分喜爱,封她当个公主又怎么了?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就只她一个孩子,你皇兄的女儿当得了公主,小错为何不行?” 太后这话说得十分偏心,柳容止与她谈功绩,她却和柳容止说私心。 幸好屋里没有其他人在,不会再传到第五个人的耳中。 “外祖母,我是真的当不来什么公主,您还是别勉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