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我不是你哥哥。”雁回冷着脸，“你的哥哥是年君姚，离开这里，不夜都不欢迎你。” “哥哥，不要赶我走。”年锦书握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她太害怕看到雁回的冰冷，好像离她很远，远到根本碰触不到，这让年锦书有点慌张，“哥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你别赶我走，阿锦会陪你的，永远都在这里。” “我不需要！”雁回甩开了手，年锦书今天什么都没吃，一直在守着他，浑身无力，被雁回这么一甩，整个人都从台阶上滚下来，幸好这庭院台阶也就三层，不算严重，可小胖子锦书从小细皮嫩肉的，膝盖还是在地上擦了一层皮，疼得她眼泛泪花。 雁回一慌，迅速跑下来想要扶起她，可一想到将来，心里也有了决断，伸出的手就缩回来，不再和年锦书有任何的牵扯。 他冷漠地看着她，无视了她的伤口，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年锦书磕了一点皮，他都要心疼半天，要哄半天。 年锦书也不是一个轻易会死心的性格，她轴得很，心里非常，非常的疼，无能为力，却一点都不怪雁回，她爬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雁回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状态特别差，眼睛却很亮，五岁的年锦书还不知道这种变故意味着什么，她只想抓住自己喜欢的人。 “哥哥，是不是阿锦做错了什么？” 阿锦什么都没做错，是他没有能力，再保护阿锦，是他无能，如果锦书在他身边，未必能好好长大。 “哥哥，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的。” “年锦书，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的拒绝，我告诉你，离我远一点，我很讨厌你，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你。”雁回的话语格外残忍，“你不要脸面吗？如此纠缠着一个人讨厌你的人，不怕旁人看你笑话，不怕死吗？” “不怕！”年锦书心里好难过，却义无反顾地看着他，“哥哥在撒谎，哥哥很伤心，很难过，哥哥看着阿锦都要哭了，怎么会讨厌阿锦。” 雁回心中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年锦书，她竟看穿了他？ 年锦书落泪，轻轻地拉着他的手，“雁回哥哥的眼睛在说，阿锦不要走，阿锦抱抱我，我不想一个人，哥哥，你不要骗阿锦了。” 雁回几乎是狼狈的再一次甩开年锦书，躲回了房间里，年锦书站在庭院外，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是难过地掉眼泪。 年君姚叹息一声，从暗处出来，强行把她带走，她的膝盖破了一大片皮，幸好是皮肉伤，年君姚给她上药。 年锦书在哥哥面前就很奔放，哭得魔音刺耳，“雁回哥哥打我，他第一次打我，他不疼我了，他好残忍……” 年君姚虽然心疼，却也哭笑不得，“这也不算打，你自己没吃饭没站稳。” “就是打！” “行，就是打你了，那你不要理他，好不好？” “不好！”年锦书死心塌地的，“虽然他打我，我还是好心疼他。” 年君姚，“……” 这妹妹，好会撩啊。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哭包，让薛岚陪着她，年君姚去找了一趟雁回，雁回目光阴翳，房间里一片昏暗，不吃不喝地糟蹋自己的身体，年君姚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并未劝他放下雁门主的事情，雁夫人疯魔的事情，他略有耳闻，那一次雁门主死亡，几名门主都进去了，只有雁门主一个人死了。 雁夫人一直觉得有人陷害，是几名门主联合在一起陷害了雁青，众人体谅她丧夫，也没有计较，可他怕雁回往心里去了。 不管真相如何，如今只能当雁门主是为了救他和凉筝而死。 年君姚说，“雁回，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锦书，所以冷言冷语，说实话，如今这情况，你和锦书定亲，对锦书的确没什么好处，你护不住阿锦，她有还魂铃，势必成了众人争夺的对象，你又被废了修为，再修炼，也要十多年的时间才能达到我的水平，再一次结丹更是困难，我不希望自己妹妹受罪。但是，我也不想看到她失望，她很喜欢你。你不必想太多，宛平城护得住她五年，自然护得住五十年，并不影响你们定亲。” 雁回惊讶地看着年君姚，自从不夜都出事，年君姚就没对这件事表态过，倒是无痕悲愤地提过年凌霄的态度。 年凌霄自然不愿意再和不夜都扯上关系的。 他没想到，年君姚还愿意他和年锦书订婚。 “你不怕我给锦书带来厄运吗？” “锦书的厄运，是还魂铃带来的，不是你带来的。”年君姚说，“虽然阿锦忘记了，可我知道，在冰墙内，是你不顾一切救了阿锦，是吧？我就一个妹妹，对未来妹婿就唯一要求，对她好，能把她放在心上，和自己一样重要，这就足够了，你只有八岁就能做到，那我相信，到了十八岁，八十岁，一样能做到，宛平城可以等你，如果你不想订婚，那也没关系，我们等你结丹，再一次登门下聘，所以，你没必要这样伤她的心。” 雁回万万没想到，年君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以为，年君姚会默许他和年锦书分开。 宁愿再给年锦书找一个靠山。 “你真的……还愿意？”雁回眼底的光渐渐亮起来，好像在一片黑暗中，又找寻到了一抹光，“我已是一个废人。” “我相信，你还能结丹，被废了，重新修炼就好。”年君姚看得很通透，“短暂的挫折并不算什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雁回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他也不想伤年锦书的心，可他不敢。 年锦书本身就是一个很轴的人。 “在你能强大到足够保护她之前，宛平城会护着她，你不必担忧。”年君姚也算是给雁回一个承诺，“锦书认定你，我就认定你。” 雁回一夕之间，遭逢巨变，失望透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心中悲愤和绝望，年君姚好像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真的可以吗？ 他还能拥有锦书吗？ 就算成了废人，年君姚也不介意，愿意等他吗？ 十年，二十年……他总归能再一次修炼，能再一次回到巅峰，到那时候，他是不是还能奢望，再得到锦书？ “雁回，你知道为什么我认定你吗？”年君姚说，“因为别人都为了还魂铃，只有你，对阿锦好，是为了阿锦。” 第989章 母子 很多同龄孩子和年锦书来往，多数是为了年锦书的还魂铃，萧长枫对年锦书好，也是想要还魂铃，都想着锦书以后嫁给他们了，还魂铃也就到他们手里。 可还魂铃，永远都是年家的，虽然只传给女孩，可每一任还魂铃的女主，都是年家的女儿，就算嫁给了旁人，将来年锦书也不会传给自己的女儿，都是传回年家手里，这也不重要，也就只有雁回，是因为锦书而喜欢锦书，没有想过要拥有还魂铃。 年君姚看得比较透彻，至少在这一圈少年中，他没找到合适年锦书的，他最要好的两人雁回和凤凉筝，凤凉筝……如今也不太可能了 凉筝也当锦书是妹妹。 他也不想年锦书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骗，雁回短时间内无法保护年锦书，没关系，宛平城会保护，这本来就是宛平城的责任。 保护妹妹，是他的责任，又不是雁回。 “我舍不得看太如此伤心，雁回，你好好想一想。” 雁回神色略有松动，年君姚的话，也让他重新思考了这件事，“行，我知道了。” 或许，他和锦书，还有不一样的结局。 然而，他的希望就维持了一晚上，就被打破了，因为雁夫人入魔，他是第一个发现的，无痕告诉他，雁夫人房间内有动静，且不夜都似有魔气缭绕，雁回担心母亲，去找雁夫人，然后发现雁夫人入魔，幸好魔气入体不多，可以驱除，可雁夫人疯癫的模样，让他产生了一种即将要失去一切的感觉，雁回让无痕封锁了庭院，不允许外人进入，他陪了雁夫人一整晚，一直到雁夫人清醒过来。 “娘……” 雁夫人刚一醒来，就给了雁回一个巴掌，“你救我做什么，让我死，我要去找你爹。” 挨了一巴掌的雁回，一声不吭，雁夫人眼睛通红，状若疯癫，“你为了去救年锦书，害死了你爹，你非要逞英雄，如今好了，家破人亡，你开心了！” “娘，我说过了，我在冰墙内被攻击和锦书无关，我没遇到锦书，锦书是凉筝救的。”雁回说，“娘，你情绪不稳，多休息吧，不要多想，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雁夫人憎恨地看着他，雁回从未想过，他娘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自从雁青门主去世，一起都变了，她被魔气干扰，也走入了极端，并觉得他逞英雄救了锦书，所以害死了雁门主，把这件事都责怪在他和锦书身上。 不管他怎么解释，雁夫人都不听。 所以，他还不敢让雁夫人知道，年锦书在不夜都，怕刺激到她，雁夫人这些天也一直称病不见人，众人也了解。 雁夫人如抓住救命浮木似的，“你要报仇，你要杀了他们，为你爹报仇，这阴谋，你要报仇……” 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打了雁回一巴掌，雁回唇角都被打裂了，“废物，你都被废弃修为，你怎么为你爹报仇，你没用。” 第990章 无情道 严夫人把雁回拉到了不夜都的密室里，只有历代门主和夫人才知道的密室，她几乎疯癫地翻箱倒柜，雁回却也是第一次来这密室，惊讶地看着密室里收藏着各种各样的典籍，有一些典籍他都没见过，被束之高阁，好像这辈子都不会用到一样，雁夫人却找了出来，是一本修炼心法。 “你被废了修为，再继续修炼一定浪费时间，你爹的惊鸿影，你都用不了，再一次结丹不知道要用多少年，你必须要走这条路，只要按照心法所练，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你是不夜都唯一的希望，你必须要听话，知道吗？” 雁门主死后，惊鸿影就认了雁回。 这是雁青门主的遗言，自动认主，可雁回如今用不了惊鸿影，他被废后一点灵力都没有了，雁回比谁都绝望。 他拥有最好的宝剑惊鸿影，却发挥不了一点作用。 “娘，这是什么心法？” 雁回翻开一看，手就僵了，无情道。 雁家的独门心法，曾经祖上有人练过无情道，杀妻证道，就为了冲破阻碍，这件事成了当时很轰动的事情，虽然取得很好的成就，却妻离子散，最重要的是，杀妻证道。 所以，雁家的无情道心法一直都被束之高阁，无人查阅。 雁家每一个男子，都非常深情，对妻子，孩子都非常好，早就脱离了无情道一脉。 “娘……”他不练，练了无情道就表示，他要放弃所有的情感，友情，亲情，爱情，所有的情感，他都要抛弃，他不想最后孤家寡人，得到了无上的修为也放弃了作为人的情感，成为高高在上的强者，却没有一点感情。 他不要！ 这一点，违背了他的意愿。 “这就是你最后的希望，是你振兴不夜都，最后的一点希望，你要抓住。”雁夫人最近状态不好，整个人都有点疯癫，“你明白吗？” 雁回合上了无情道，“我不练。” “你说什么？”雁夫人脸色瞬间变了，抽出鞭子，无情地抽了他一鞭，雁夫人的鞭子是她的兵器，打在雁回身上，一鞭就开始皮开肉绽，格外的血腥，八岁的雁回根本抵不住一鞭，被抽飞在一旁，皮开肉绽。 雁夫人却一点都不心疼，拎着鞭子逼近他，“你再说一遍？” “娘，求你了。”雁回还把雁夫人当成昔日温柔可亲的娘亲，不断地磕头，“孩儿不想练无情道，娘，求求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雁夫人一鞭又抽在雁回身上，“是谁在逼你，你不害死你爹，谁会逼你，你被废了修为，是我逼的吗？你自己去逞英雄，就没想过后果吗？” 雁回眼里含泪，根本说不清楚这件事，可他知道，这件事在她娘心里过不去了，再也过不去了。不管他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他都害死爹的凶手。 他本身也是害死爹的凶手，娘说的也没错。 可他不想练无情道。 “娘，求求你！” “你求我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雁回，实话告诉娘，你不想练无情道，是因为年锦书是吗？”雁夫人的眼里的光芒一寸寸地亮起来，笑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恶毒的，“反正，她也一样，是凶手，那我就杀了她，看你还怎么拒绝。” 雁夫人说着就起身要出去，雁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来，抱住雁夫人的腿，“娘，不要，求你了，这件事和阿锦无关，你不要牵连无辜。” 雁夫人冷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点慈爱，“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练不练无情道？” 雁回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