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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内心也是想早点定下来的。 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女孩,看着她从童稚天真长到亭亭玉立,早早就动了心,静候着她长大之后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急,也急不来一时。 就像当年那支签一样,固然上天有一定的安排,但至诚亦能动天,时候一到,机缘自就。 他相信他能等到小师妹在某一天,能察觉到明瞭到身边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等待着她。 届时,水到渠成,开花结果。 想到这里的时候,正逢路过昔年那家糕点铺子。 程蝶衣看到这间铺子难得还在这乱糟糟的时势开门营业,忙叫人停下车来:“等等,我去买点东西。” “哎呀我的小爷呀,眼看这都快到时间上台了,您就别再折腾了。”那坤一听程蝶衣喊停车,顿时又有些急了,连忙凑到程蝶衣那边赔着笑道:“您不就是想给关小姐买她最爱吃的红豆糕嘛,让下人去买不就得了,哪劳得您老人家亲自动身呢!” 好不容易劝住了程蝶衣,那坤转头就喊了一个小仆从过来:“阿发,赶紧的,给程老板买两盒子红豆糕去!” 小仆从乖巧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往糕点铺子跑去了。 人力车来到段家戏院门口时,几排长龙早就已经在此等了许久,听着戏迷们高呼着自己和师兄的名字,程蝶衣微微笑着轻撩起袍角,就要跟在段小楼的后头走上楼梯往戏院里去。 一旁的那坤接过了小仆从跑去买回来的两盒红豆糕,凑近了程蝶衣,指着这周围的戏迷说道:“您瞧,座是汪洋汪海,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着瞻仰您二位的风采呢,袁四爷今儿个还专门来捧场,这面子天大了去……” 眼看程蝶衣理也不理自己,反倒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斜对面另一家新开的小戏院的方向,那坤也在这居高临下的位置顺着往那边一看,立刻就发现了在小戏院门口拉扯的两个女学生。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城里知名大粮商家的李小姐,另一个,则是刚刚程蝶衣和段小楼这对师兄弟嘴里不住念叨的小师妹吕竹。 看着李小姐手里拿着两张戏票和吕竹正在拉扯,那坤心里一喜:“程老板,您这可放心了吧?关小姐特意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唉,这红红也真是的,想看咱们两个师兄的戏,何必偷偷摸摸另外花这冤枉钱买票做什么,跟咱们一说,可不得给她和她同学留个二楼的雅座?”段小楼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感叹了一声。 “嘴里虽然这么说,这心里面可是很受用吧。”程蝶衣笑了一声。 “难不成你就不受用?”段小楼反问回去。 “这鬼灵精就爱胡闹。”程蝶衣没有正面回答段小楼的话,装作无奈地“骂”了一声,神色姿态都很是愉快的样子。 “赶紧让人叫她过来吧,一会儿就开场了,趁着红豆糕刚出炉,还热乎着!”段小楼拿过那坤手里的红豆糕盒子,一边拆包装,一边挥手招来几个仆从吩咐了一声。 远远看着吕竹被仆从叫住了之后一脸愕然地抬头看向这边,程蝶衣不禁露出了一个相当宠溺的笑容来。 很快,被仆从们带来的吕竹和李小姐就来到了程蝶衣身边。 近距离看到海报照片上的当红名角如此温柔地笑着看向自己这边,那温润雅致的眉目因为这个笑,更显容色秀丽绝艳…… 李小姐一声惊呼,差点没激动到腿软。 “难怪……能那么近地看着这么一个师哥,难怪你对我买到的票不感兴趣呢……”李小姐呢喃了一声,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 听到李小姐的这一句,程蝶衣倒是来了兴趣。 在北平红起来之后,他和师兄段小楼唱《霸王别姬》的票,是比较难买。尽管李小姐家不缺钱,但要是只弄到了位置不好的票的话,吕竹有点为难倒也正常。 她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偷偷来看戏,肯定不能找自己要好位置的票。 “你这票是什么位置啊?”程蝶衣正想要拿过吕竹手里的票给她换成好位置的,结果吕竹却把票紧紧攥在手心里,握成一团握得死紧。 “我知道师兄你肯定给我留了好座位,咱们快去吧……啊,是红豆糕!”吕竹亲热地挽起了程蝶衣的手,引起下方戏迷们一阵羡慕嫉妒恨的高呼。 吕竹其人,他们大多也是认识的,他们所喜爱的角儿的小师妹,这么亲近也属正常,嫉妒不来。 “你这嘴馋的,就看到红豆糕,看不到你大师兄了?”正在拆红豆糕盒子的段小楼笑骂了一句。 “大师兄,快给我拆开吧,我等着看戏的时候吃呢。”正想要就这么蒙混过关的时候,吕竹往里走的步伐,突然被旁边的人打断。 精美的折扇在她面前旋了旋,最后又打了一个转,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用折扇阻止她往里走的程蝶衣,紧紧地盯向了她握成拳头的手:“把票拿出来吧。” 见此,心知不妙的李小姐急忙凑了上来:“程老板,实在抱歉,您的《霸王别姬》的好位置的票实在是太难买了,所以我只买了……” 原来如此。 程蝶衣的心一松:今天他只唱一场,其他场次都不是他唱,本以为她们是买了其他场次的戏票才那么心虚。原来,只是因为没买到好位置,所以才不好意思给自己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