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好在腹中的宝宝争气,季流云过来仔细把过脉,确定一切都很正常健康,沈初寒这才放了心,决定定在三日后出发。 夜晚。 过了最寒冷的一月,天气渐渐转暖起来。 宋清欢沐浴完,一边看书,一边在榻上等着沈初寒。 不过会,听到珠帘生动,抬头一瞧,沈初寒也沐浴完走了进来,墨发湿漉漉地垂在胸前,衣襟半敞,颇有几分诱惑。 宋清欢起身,叫人送了干净的毛巾进来,然后让他坐在榻旁,微微直了身子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发丝。 “阿殊,我们后日走后,还会回来么?”她语气略有些怅惘。 无忧谷离盛京还有一段路的距离,若再回来,难免会在路上浪费时间。况且尹湛终究还是对沈初寒不放心,万一他哪天起了杀心想要斩草除根,他们就失去先机了。也就是说,现在在凉国境内待的时间越久,他们就越不安全。 “也许就不回来了。”沈初寒回头温柔地看着她,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来,你别累着了。” 宋清欢在他身边坐下,眼神落在地上。 “怕吗?阿绾。”沈初寒温声开口。 宋清欢摇摇头,她倒不是害怕,只要有沈初寒在,她就觉得安心,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她只是有些……不舍罢了。 也许骨子里,她还是喜欢安逸闲适的生活。 一旦沈初寒亮明身份去了昭国,他们日后又有很长一段不太平的日子要过了。对于宋清欢而言,来凉国后的这段日子,是她重生后最闲适幸福的时光,每日只需要安心地养胎,什么都不要想。 而到了凉国,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眼睛,想想就觉得有些心累。 但不管如何,这是他们的路,她一定会坚定地同沈初寒一起走下去。 沈初寒伸出手握住她,微微叹一口气,“这段时间,怕是又要委屈你了。”宋清欢如今有孕在身,其实根本就不宜四处奔波,但是时间不等人。 自上次发作后,他就觉得自己身体隐有几分不如从前的趋势,偶尔运功之时,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他心里清楚得很,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有那一个,不会再有其他。 眼见着三月份快要来了,这一次发作,不知又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怎样的损害,所以,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势之前,他必须将这些要完成的事做完,才能确保宋清欢的安危。 留在凉国,就算他的权利再大,也始终是臣子的身份,尹湛又对他极其不信,始终是太过危险。 他不想赌,也不敢赌。 宋清欢摇摇头,失笑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前,还需要这么客气?”瞥一眼他的发,见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下榻拿了牛角梳过来,轻柔地替他梳顺着一头青丝。 “这几天你怕是又要很忙了。我们走了,这丞相府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次去无忧谷,只与子舒和落落一道,慕白和玄影先不同我们一起上路,他们会留在这里妥善处理好一切的。” “嗯。”见沈初寒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宋清欢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将梳子放回梳妆小几,看向沈初寒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沈初寒“嗯”一声,却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宋清欢顺着他的眸光看去,见自己方才弯腰替沈初寒梳头时,不小心弄开了胸前衣襟,一时出光乍泄。 她脸色一红,扯了扯衣襟,嘟哝一声,“看上看?” 沈初寒的喉结动了动,眸色深沉地看向她,“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吧?” 宋清欢“诶?”一声,没大反应过来。 “子舒说了,过了三个月胎像就稳了,可以同房了。”沈初寒说完这话,忽的起身走到宋清欢面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沈初寒!”宋清欢尖叫一声,捶了捶他的胸膛。 沈初寒挑唇一笑,低了头,咬住她的耳垂轻轻道,“阿绾先省点力气,待会有你叫的。” 说着,将她放在榻上,手一扬,烛火熄灭的瞬间,只见他高大的身影压了下去。 ☆、第244章 离开(二更) 很快便到了出发这日。 马车已在府门口准备好,行李什么的也早已搬上了其后的马车。 为了避免引起尹湛的怀疑,季流云和叶落前日已悄悄搬出沈府住进了客栈,今日与两人在城郊再汇合。 用过早膳,一切装点妥当,宋清欢便带了流月沉星一道,和沈初寒一起出了门。 到了门口,流月和沉星掀起帘子请他们上去,然后上了另一辆马车。 待两人坐稳,驭车的隐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动起来,朝城门处驶去。 沈初寒手里拿了个小巧的手炉,乖巧地倚在沈初寒身上,闲懒开口道,“阿殊,你说……尹湛会派人过来么?” 他们此番出行,一看便是要出远门的模样,尹湛在沈府安插的眼线不可能不告诉他。 沈初寒点头,“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要派人来过问一番的,不然如何心安?” 宋清欢也跟着点头。 派人来过问倒还好,只别又出什么幺蛾子,妄图把他们扣在盛京才是。 马车一路驶过闹市,城门渐近,已历历在目。 不一会儿,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有熟悉而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车内坐的,可是沈大人和舞阳帝姬?” 听声音,正是周亚。 宋清欢微一挑眉,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没想到尹湛把自己的心腹都给派来了,看来果然是放心不下沈初寒啊。 沈初寒如今已卸去丞相一职,但毕竟曾经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周亚虽是尹湛身边的红人,却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唤了他一声“大人”。 沈初寒看一眼宋清欢,示意她不必出来,自己掀起车帘,微微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周公公,好久不见。”他清冷的眸光落在车前的周亚身上,眼底神色幽深难辨。 周亚讪讪一笑,“好久不见了沈大人。” 沈初寒的目光在他身后那队御林军上一瞟,凉凉开口道,“周公公找我,有事么?” 周亚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片刻,语气倒是客气,“听沈府护卫的御林军说沈大人今日似乎要出远门,皇上担心沈大人的安全,所以派奴才来看看。” 沈初寒辞去沈相一职后,尹湛借口他在位时铁血手腕,恐得罪了不少人,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特意派了一队御林军驻扎在沈府外,美其名曰保护他和宋清欢的安全,实则不过是行监视之职罢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周亚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是啊。”沈初寒倒也不同他兜圈子,爽快地承认了。 周亚一愣,显然没想到沈初寒承认得这么干脆,顿了顿才道,“不知,沈大人要去哪里?” 沈初寒凌厉的眸光往他面上一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怎么?我去哪里,需要向周公公报备么?” 周亚在他高压目光的注视下,额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只是想到尹湛的话,还是定了定心神,朝沈初寒讪讪一笑,“沈大人别误会,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担心沈大人的安危,所以才派奴才来问问。” “哦?”沈初寒尾音一扬,神情依旧清冷,“阿绾不喜寒冷天气,我带她去南边住住,待天气和暖了再回来。” 凉国的南边临内海无妄海,气温比盛京所在的北边要温暖。 宋清欢是聿国人,聿国地处云倾大陆最南面,冬日气温比盛京普遍要高,沈初寒这理由,确实没有什么可挑的。再加上,人人皆知沈初寒对宋清欢宝贝得紧,为了她而去南边住一段时间的事,他的确做得出。 本来沈初寒辞去沈相之位时,所用的理由就是想多陪陪宋清欢,当时周亚也在,所以沈初寒这话一出,他竟一时想不到如何接话。 虽然这理由看上去完全正当,可周亚总觉得,沈初寒此次突然出院门,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隐情。皇上也是这般觉得,所以才感到不安,派了他过来。 周亚讨好地笑笑,“沈大人与舞阳帝姬当真是伉俪情深。” 沈初寒不以为意地笑笑,“那周公公若没什么事了,便请让一让吧。” 周亚面露难色,眸光朝身后的御林军面上一觑,斟酌着开口道,“皇上担心沈大人和舞阳帝姬的安全,所以特意派奴才带了一队御林军过来。沈大人若是要上路,便带上他们一道吧。” 沈初寒清冷眸光在周亚身后的御林军面上蜻蜓点水掠过,唇角似笑非笑,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周亚愈发没了底,吞了吞口水,有些颤抖着又开口道,“皇上也是担心沈大人的安危,毕竟沈大人在位之时,树敌不少,有了御林军随行,皇上那里也能放心些。皇上说了,沈大人是国之栋梁,待舞阳帝姬顺利分娩后,皇上还是要请您重回朝堂的。” “皇上真是有心了。”沈初寒冷冷开口,听不出喜怒。 “那……奴才便让他们跟着了。”周亚赶紧道。 沈初寒冷冷一瞥,“周公公也看到了,我此次出行,并不欲张扬,所以仅带了几名贴身侍卫和阿绾的贴身侍女。周公公若给我们这么一大队御林军,若我真有仇家,那些原本不知道我出了城的,这会子也隐瞒不过去了。” 微微一顿,声音陡然一沉,“却不知,周公公此举,到底是在帮我呢?还是在害我呢?” 他身上的气场太多强大,周亚颇有几分招架不住,额上汗水越流越多,抬袖擦了擦,“沈大人误会了,皇上自然是在为沈大人和舞阳帝姬的安危考虑。” “这个我倒是明白。” 沈初寒凉凉睨他一眼,心知尹湛对周亚下了死命令,他若是不同意这些御林军跟着,怕是今日压根就出不了这个城门。 眸光一敛,再次抬头向周亚看去,松口道,“这样吧,周公公和皇上若真的不放心,不妨挑六名御林军跟着。这样,加上我带的侍卫也有十来人了,普通的护卫已是绰绰有余。” 周亚喜出望外。 他知道沈初寒心思深沉,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时候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因此还真怕他一直僵持着,就是不肯让步。 此时见沈初寒主动妥协,自然松了口气,忙堆笑道,“沈大人能理解,这是再好不过了。”说着,转头看向身后那一队御林军,从中挑了六人出来。 “你们一路跟着沈大人,务必要护好他和舞阳帝姬的安危,知道么?”周亚看着面前的六人,沉声吩咐。 今日带来的这队御林军都是皇上的心腹,又武功高强。虽然沈初寒没有同意全部人跟着,但这六人都受过严苛的训练,有他们监视着沈初寒和舞阳帝姬,皇上那里应该可以放心了。 “是!”六名御林军中气十足地应答一声。 “你们跟在队伍后面吧。”沈初寒看他们一眼,冷冷吩咐,又看回周亚,“周公公还有事么?若是没有了,我们要启程了。” 御林军应是,翻身上马,打马到了车队最后。 “没有了没有了。”周亚忙回答,朝守门的御林军一招手,便让了条道出来。 沈初寒朝周亚点点头,放下帘子,进了车内。 驭车的隐卫“驾”一声,车队又缓缓行驶起来。 出城门,行了一小会路,宋清欢看向沈初寒问道,“留着那六人,会不会不方便?季公子和落落那里,还没有同我们汇合呢,若是被这几日瞧见,难免要报到尹湛那里去。” “子舒和落落那里,我方才已传音入密让人去通知了,你不用担心。他们暂且伪装成我侍卫的模样混入队伍,等行到了人少的地方,再解决掉这几人。” 车队安静地行了一会。 忽然,车厢内有清悦的声音传来,“停车。” 隐卫拉了拉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见车队忽然停了,后面打头的御林军驱马上前,对着车厢道,“沈大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