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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迎郑氏入宫为后,更摆出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架势。 帝后二人浓情蜜意,可以说是在情分最浓时迎接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真宗皇帝还为此破了规矩,把孩子亲自放在身边抚养教导…… 可惜世事无常,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就在裴无宴周岁被封为太子后不久,帝后间突然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剧烈争吵。 之后便是冷战、和好、争吵、冷战……反复循环,中间拉扯了近两年,结局以郑皇后主动迁居承乾宫、单方面对皇帝避而不见告终。 这之后,真宗皇帝纵情声色,依次宠爱过的几个女人:云妃,郑皇后待字闺中时的贴身侍婢;容淑妃,郑皇后的叔家堂妹;德嫔,若是盖住眉眼,下半张脸简直与郑皇后一模一样……用裴无洙前世的话来说,郑皇后那就是妥妥的帝王白月光啊。 至于裴无洙她娘得宠,那都是更后来的事了。 不过好在虽然身处一群白月光手办中,宓贵妃的脸倒是目前为止也没让裴无洙发现什么能叠上郑皇后的地方。 这一点勉强让裴无洙心里少骂了她皇帝渣爹两句。 而即使帝后失和,真宗皇帝却显然还是一副对白月光难以忘情的样子,郑皇后不搭理他,他憋着一腔心意无处付,就把满格的父爱全部投之于东宫太子身上。 ——裴无洙甚至在心里默默吐槽过:二皇子性格后来那么扭曲,说不定就是童年时期被这种强烈的待遇差别给逼成的…… 所以,在裴无洙心里,东宫太子当然有和左思源正面开撕的底气。 但是可以,不代表有必要。 “哥,我说句逾矩的,”裴无洙见东宫太子明显没把她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纠结半晌,忍不住明言挑破道,“是,或许左思源真的在江南府贪了不少,但你有没有想过……他贪的那些钱,最后都去了哪里?” ——有多少是进了左思源自己的腰包、又有多少是流入了真宗皇帝的私库? 以裴无洙对她渣爹的了解,这事可还真说不好。 虽然皇帝示意贪墨筑堤拨款……自己贪自己,左手进右手,这种事做的裴无洙也真是无力吐槽了。 东宫要惩治左思源,想以此来遏制江南府贪腐之风,断了那些酒囊饭袋的财路是小,但要是为此使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失和…… 裴无洙虽然理智上知道不该,但情感上还是想劝她哥再多想想。 这一回,东宫太子没有再保持沉默。 “小五,你错了,”东宫太子抬起眼,再认真不过地与裴无洙分辩道,“正是因为这背后可能有父皇的默许,左思源这个人,孤才必须办,而且只能由孤来办。” ——换天底下除他外的任一个人,都再没有扳倒左思源还全身而退的底气了。 这也是东宫太子从一开始就不想裴无洙插手的原因。 裴无洙被那双亮到近乎在发光的眼眸震住了,反应过来后,整个人不仅没有被说服,反而更焦躁了。 ——因为她在那眼里看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持与决绝。 可正是那抹决然反而叫裴无洙心生恐惧。 客观来说,裴无洙从不认为她哥会在与左思源扳手腕的过程中输给对方,但那是一般情况。 而裴无洙现在分明再清楚不过地知道:在原作中,东宫太子没有一年就“过世”了,而男四、左家、左思源这些人,倒是好好地逍遥了大半本。 其中左思源独子、男四堂弟的意外死亡,甚至在剧情中狠狠地坑了女主郑惜一把,险些把当时在夺嫡风云中摇摇欲坠的七皇子府推入深渊,也让男女主之间爆发了全书以来最大的争执,在感情线上狠狠地虐了一把。 而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因为当时的左思源与左家,对于男女主来说,仍还是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巨物。 裴无洙可以支持她哥去对付渣爹身边的奸佞,但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哥去进行一场必输的赌博。 而且还是说不好之后会不会招致杀身之祸的那种。 “是,左思源手脚不干净,还庇护手下的人肆意贪腐,手长得连筑堤款都不放过,”裴无洙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避开东宫太子的双眸,烦躁道,“他该死,他手下那些贪官污吏也该受到惩罚,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哥……值得么?” ——为了这个去驳皇帝的面子…… 东宫太子微微一笑,从容道:“值不值得,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裴无洙还欲再劝:“可是父皇……” “敢问五殿下,”符筠生先听不下去了,冷笑着开口道:“在你心里,权势荣华与民生社稷,孰重孰轻?” “你又可知在太子殿下心目中,这二者何轻何重?” 裴无洙张了张嘴,被噎得无话可说,符筠生见状更是连连冷笑。 庄晗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在我看来,现在比的不是权势荣华与民生社稷,”裴无洙神色晦涩,艰难道,“比的是长久的民生社稷、与眼前的民生社稷。” 符筠生响亮地冷笑了一声,还想再怼,东宫太子抬眸朝他投去一瞥,符筠生便又默默把那句“这却不劳五皇子您费心了”咽了回去。 “殿下,”庄晗上前半步,柔声开解裴无洙道,“您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一场二十万两的贪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