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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有也就导致了裴无洙现在很是尴尬的一个局面:她记得“五皇子”在原作中最后的结局,但又不完全清楚剧情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恶毒男配与男主翻脸需要理由么? 好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就会发生吧…… 裴无洙悲哀地发现,自己甚至连原作中男主第一次与五皇子撕破脸是在什么时候、因为哪件事都没有印象了。 可若要是不认原作中的那个“五皇子”与自己是一个人,但先前经历过的所有事,分明又与原作中在不经意间提及的五皇子过往完全契合得上。 不得不说,这让裴无洙感到十分糟心。 一方面,裴无洙完全无法想象、也不想去想自己在六年后与小七之间你死我活的结局。 另一方面,她同时又不敢不去想。 现在也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得要想办法保住宓贵妃,总不能占了人家孩子的身,还护不住人家亲娘的命。 七皇子轻轻叹了口气,向前倾身,顺着裴无洙的方向,在马车中就势跪了下来。 “虽然我觉得五哥这番话完全没有非得要亲口问出来的必要,”七皇子微微仰头,直直迎上裴无洙的双眼,仰望道,“我原以为,有些事是我们心照不宣、无需明言彼此也能感受到的……不过五哥今日既都这样郑重其事地提了,那弟弟若是再随口搪塞,反倒是显得敷衍不尊重了。” 七皇子跪在裴无洙身前,做了个起誓的手势,一字一顿道:“我向五哥保证,我裴无淮视贵妃娘娘如同生母,只要我活一日,就绝不会让身边的人敢对贵妃娘娘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尽我所能,使贵妃娘娘笑颜常开,安享晚年。” 裴无洙轻轻吐出一口气,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高高兴兴道:“我相信你。” 不过裴无洙的这份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甚至都没有熬过一天。 洛阳城,长乐宫,华央殿。 银白的月辉顺着木窗柩从夜色中缓缓流泻进来,内殿正中那张黄花梨嵌玉围子的大床上堆满了价比千金的杭绸苏绣。 一个身着棉白寝衣的人影被掩在锦绣绸缎之间,露出半张艳得令人心悸的侧脸。 少年人的轮廓线条尚且柔和,是一种雌雄莫辨、男女通杀的美色,只可惜单从那只仅仅露出的半张脸上,也可以明显看出床上人眉头紧锁,脸色潮红,正是遭噩梦魇住之时。 裴无洙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就是被拽在那噩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他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你,”裴无洙只觉得自己心头充涌着一种难言的疲惫,那层疲惫是如此的深切且绵长,使得裴无洙险些要维持不住自己脸上惊愤的神色,只如同行尸走肉般讷讷地自言自语道,“小七,你怎么就……” “是啊,还真是多亏了五哥你呢,”对面青年弯唇一笑,身上明黄色的太子朝服灼得人双眼生疼,更令裴无洙深为痛恨地偏过了脸去。 那青年也不恼,甚至还倾过身来,附在裴无洙耳边,甜滋滋地与她道:“谢谢你,五哥……要不是你,我还没法这么顺利地当上一国储君呢。” 第5章 第一段梦 她搞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语调,又轻又柔,若是不谈内容单听语气,甚至能让人恍惚感觉是甜美愉悦的。 却让裴无洙整个人的后背爬满了一层白毛汗,一层一层,直冷到了心底最深处。 这种冷汗直冒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让裴无洙险些都要忘了自己是身处梦境。 对面青年的嘴唇一张一合,继续在说着些什么,裴无洙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现在耳边砰砰响起的,只有她胸腔里如战鼓般越来越重、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裴无洙被胸口那震耳欲聋的狂跳惊得慌乱不已,已经完全顾不得去留意周身发生的其他事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裴无洙的意识突然抽离,不由疑惑地问自己:不对,我这到底是在心悸个什么呢? 下一刻,一抹剧痛直击脑门,疼得裴无洙额角的青筋暴起,整张脸无意识地扭曲,狰狞到了能吓哭小孩的地步。 疼,真的是太疼了…… 都道十指连心,裴无洙呆呆地将视线下移,挪到那个喷涌着汩汩鲜血的硕大伤处,木木地在心里想着:原来不止是十指啊,手掌心破了一个洞的感觉,也一样是疼得要死人了。 “五哥,我早便提醒过你了,”将裴无洙的右手强硬按在桌上、用一把黑曜匕穿心扎过的那个人缓缓地动了,他轻柔地摆弄着裴无洙受伤的右手,嗓音又轻又软,似是在安抚,也似是在感慨般叹息道,“青崖剑妨主,它的每一任主人……最后都,不得好死。” “秦国大长公主将这烫手山芋甩出来,虽也算是名剑,却也怎么都不至于让你宝贝成那样子……可惜啊可惜,你从来都不愿悉心听从我的劝告,非要什么腥的臭的都往自己身边捡。” 实在是太疼了,裴无洙被手心的剧痛弄得脑门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缓缓抬起了头,认真地望着对面人出神半晌,粲然一笑,深感认同般点了点头。 裴无洙也是被这一抬头带得第一次看清对面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