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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传旨之人策马离去,顾长通如梦出行,太师虽是赠官勋戚之臣的虚衔,却是正一品。 顾仪真成了皇后…… 顾夫人喜极而泣:“皇后娘娘定是要回京了!” 御驾亲征北上已有数月,如今传旨,待到回京,方可行封后大典。 一旁的顾昭见状,笑了起来:“到时候阿娘又可入宫觐见了。”他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阿姊留给他的大幕水经集注图,是他想岔了。 * 顾仪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望了一眼漫天飞雪。一股刺骨冷风透过细缝拂面,她赶紧又放下了车帘。 “北地的冬天果然冷一些。”她抱紧了手炉对车中的萧衍道。 萧衍提起竹炉之上的茶壶,又给她添了新茶,“再行数日,就进京了。回宫以后便舒坦些。” 在外舟车劳顿数月,顾仪着实有些想念宫中的安逸生活了,别的不说,在宫里头,她从来都是想睡多久睡多久。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臣妾作了皇后之后,每天都会有人来请安么?” 萧衍笑看了她一眼,“朝中命妇大多只在年节入宫,皇后且放宽心。” 顾仪:“陛下所言甚是。” 如此说来,宫里面大概已是人去楼空了。 萧衍之前在裹城将养数日,发过几道旨意回京,其中就有她封后的圣旨。 放妾还家,六宫散尽。 他虽未言说,顾仪也能想到定非易事。如今他们一行越过虎丘,返回了大幕境内,沿途乘车辇而行,眼下也是临近京城的地界了。 顾仪正襟危坐道:“臣妾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后。” 萧衍笑道:“朕将自己托付于你,自然信你。” 顾仪顿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她算了算时辰:“待会儿车辇停下,陛下就该服药了。” 这些天,胡院判说他余毒已清,开了温补的方子,顾仪就时时叮嘱他服药。 等到胡院判将药碗送来,药汁已是温热。 顾仪如常地喂他服药。 她其实也看出来了,萧衍在她面前故作柔弱,但新婚燕尔,这些夫妻间的情趣,你侬我侬,有何不可。 只是苦了胡院判次次见了都要埋头,都要把头埋进地里了。 * 十二月初,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宫中。 顾仪一进河洛殿,多络带着一整殿的宫人连声拜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顾仪连声叫起,寒暄了数句之后,就寝殿之中泡了一个热水澡,蒙头大睡,补了一整天的觉。 醒来之后,她才听多络说:“赵氏来河洛殿,已来了数回,求见娘娘。” “赵氏?” 多络解释道:“宫里如今只余蒹葭殿的赵氏还未离宫,她传话说想在走之前,再见一见皇后娘娘。” 顾仪心中料到有此最终一会:“传她来吧。” 赵婉一入河洛殿,长拜道:“参见皇后娘娘,问皇后娘娘金安。” “平身。” 赵婉抬头,看过一眼顾仪,一袭茜色袄裙,脖间围着白裘,面目虽是瘦了些,气色却是甚好。 “娘娘大恩,阿婉特来谢恩。”说罢,她又是一拜。 “起来罢。”顾仪见她身上着青衣女官服,“你作了女官?” 赵婉露出个微笑:“陛下隆恩,特赐司籍司掌籍之职,允归沧郡赵氏旧宅,将赵桀夫子的文章编纂成册,传予后世。” 对于赵婉来说,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求了。 顾仪轻叹道:“如此甚好。” 两人之间再无话说。 赵婉抬头再望了顾仪一眼:“娘娘保重,阿婉就此拜别。” “你也保重。” 见到赵婉的身影远去,顾仪心中的大石落下。 封后大典定于新年元旦。 宫中六局二十四司,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轮流往来河洛殿,多络因年龄较小,顾仪身边故此又来了两个年纪较大的女官,一个姓崔,一个姓史,协同筹备封后一事。 比起裹城之中的小打小闹,封后大典乃是国之大事。 顾仪每天都忙得团团转。除却试吉服,定珠宝一类的小事,按照宫制,顾仪还要温故而知新,熟读皇后典仪,通晓朝中命妇名单品级,继而理清错综复杂的派别干系。几日下来,她委实憔悴了不少。 萧衍比她更为忙碌,甫一回京,数月积压的政务以外,他亦要按照礼部的奏疏,补纳章程,准备大婚一事。 两人虽同在宫中,竟有数日未见其面。 今夜萧衍终于得了空。 “皇上驾到。”河洛殿外传来唱声。 顾仪听到声音,迎到殿门前:“参见皇上。” “平身。”萧衍看她面色微白,凝眉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顾仪摇摇头:“说不上辛苦,只是有些繁琐罢了。” 她仔细看了萧衍一眼,见他还穿着朝服,头戴金冠,显然也是才从前殿过来。 “陛下这几日定也是诸事繁杂。” 萧衍拉着她坐到桌旁:“待到封后大典后,想来就好了。” 殿中宫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 顾仪左右一看,立刻凑近了些,亲了亲他的脸颊。 “臣妾甚是想念陛下。” 萧衍趁势扣住她的后脑勺不放,亲吻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