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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看她表情无所畏惧,轻笑一声道:“顾仪,你要是不惜命,朕让顾家全族给你陪葬。” 顾仪浑身一震,委屈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求你放了全族吧。 河洛殿门已近在眼前,萧衍迈步而入,径直去了寝殿。 赵婉站在偏殿门口望见了皇帝的身影,见他怀中抱着一个人影,头也不回地进了河洛殿正殿。 方才高贵公公明明派人来说,谈源堂失火,皇帝要去探望刘太妃,故而不能来。 眼下,为何又来了? 绣荷见她僵立门口,低声道:“才人,莫看了,还是早些休息罢。” 赵婉应了一声,正欲回身进殿,却见桃夹带着两个青衣白冠医政,急急奔回入殿。 是顾贵人……出事了? 她回身嘱咐绣荷,道:“你待会儿去正殿找个宫婢问问,顾贵人是不是病了?” 她这几日与顾贵人朝夕相处,觉得她此际应该并非装病。 * 两个医政候在正殿之上。 顾仪在寝殿中换下湿衣,身上只穿了一件妃色山茶肚兜,桃夹垂首拿着丝帕替她擦洗,洗去水污和血迹。 顾仪满脸通红,看向立在一旁的萧衍,“陛下,是不是回避一下?” 萧衍目光原本落在她腿上狰狞的伤口处,闻言,挑眉道:“又不是没见过,朕为何要回避?” 顾仪:…… 桃夹开口道:“贵人肚兜也湿了,奴婢去拿件新的来!” 顾仪:…… 半刻过后,医政躬身进入寝殿。 顾仪换过中衣,穿着黛青纱裤,用锦被虚盖住,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腿上横卧着一个半尺长的伤口,皮肉翻涌,血迹斑驳。 两个医政躬身屏息,眼神不敢乱瞄,只细细看那伤处,调制了外敷的药膏。 桃夹小心翼翼地用棉纱替顾仪敷上。 顿时痛得她浑身一颤。 酸爽! 萧衍看顾仪额头登时出了一层薄汗,脸色发僵。 他问医政道:“这伤口可有大碍,什么时候能见好?”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医政拜道:“贵人伤口有些深,需要细细将养七日,按时换药,应无大碍。” 萧衍“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医政退下。 不过片刻,寝殿就只剩下顾仪和萧衍两人。 顾仪痛得头皮发麻,半死不活地倒在榻上。 没有止痛药,真的好痛! 萧衍见她瞪着杏眼,茫然地望着床帐,伸手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睡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仪乖觉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萧衍适才起身吹灭了殿中烛火,只留了一盏靠近床帐的橘色宫灯。 顾仪半天没听见动静,微眯着眼偷看,却见萧衍站在榻前,解下了腰间玉带,她急道:“臣妾腿有疾,恐不能……” 萧衍气得笑了,“你当朕是什么?” 顾仪讪笑,“臣妾当陛下是天,是地,是一代明君!” 萧衍只着中衣上榻,见顾仪伤的是右脚,他便躺在了顾仪左侧,。 顾仪复又闭上眼睛,想要入睡,可伤口还是一抽一抽地作痛,痛到发木。 她闭了好一会儿眼睛,还是睡不着。 萧衍听她呼吸紊乱,知她无法安睡,缓声问道:“真有这么疼?” 刀伤,剑伤,他也受过不少。 也疼。 可不像她如此小题大做,一身娇气。 顾仪睁开眼睛,苦着脸道:“臣妾真有这么疼。太疼了!” 映着一盏橘灯,萧衍见她睫毛微垂,目光潋滟,似有水光,好笑道:“顾仪,你疼哭了么?” 顾仪立时惊叫:“陛下,你没有心!不来安慰我,还要嘲笑我!” 萧衍忽略了她口中的“我”,挑眉道:“顾贵人方才言语间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一个腿伤,顾贵人,就这么难以忍受么?” 顾仪连日以来心中本就塞满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如今被萧狗子言语嘲讽,加之腿上剧痛,精神霎时崩溃,眨眼之间,眼角真的滚下了潸潸热泪,“陛下……” 萧狗子,你没有心! 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苦么! 我都死了三回了!成天提心吊胆!还要在线苦苦维持剧情! 你竟然还要对我言语嘲讽! 萧衍见她真哭了,鼻尖通红一片,眼泪如珠滚落,不一会儿就浸湿了鬓角乌发。 他慌忙地用衣袖去擦她的眼角,“朕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别哭了……若是真这么疼,朕立刻将医政叫回来……” 顾仪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 萧衍真慌了,“你……别哭了……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顾仪还没听过萧狗子这么卑微的语调。 她一时愣住,真止住了哭,“那陛下……”她抽了抽鼻子,想了片刻,“那……陛下给臣妾讲个笑话。” 讲笑话。 萧衍搜肠刮肚,只记得昔年在军中听过的荤笑话,可都不能在此情此景下跟顾仪讲。 他无奈道:“朕实在不会讲笑话。” 顾仪抹了一把热泪,“那臣妾讲一个罢。” 萧衍见她眼角通红,却是不哭了,暗暗舒了一口气,“你讲便是。” 顾仪问:“陛下听过小狗说是,大狗说没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