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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仪细细一看,裙摆褶皱处多色渐变,摇曳起来,果是光华流转。 她左右无事,穿上身试了试。 铜镜虽然照得并不清晰,但能分辨出月华裙的光影。 顾仪走了几步,桃夹惊叹道:“美人美极!”若是陛下能看见就好了! 桃夹眼睛一转,“待会儿奴婢去打探打探,等陛下来时,美人去巧遇一番?” 顾仪想了想,摇头道:“尊卑有别,若是贸然前去,王贵人肯定会想法子整治我们。我们……还是再等五日。” 暑热正盛,殿中冰山送来丝丝凉意,王贵人兴致勃勃地容宫人打扮过后,就坐在殿中不动。 她踌躇满志,心里将待会儿要说的紧要话反反复复念叨。 一直坐到戌时三刻,皇帝终于来了。 “皇上驾到。”一声高唱隔窗而来。 顾仪临窗而立,看到了萧衍的影子。 她顿时开始头疼了。 桃夹见顾仪面色越来越差,以为她是心中难过,讨她欢心,提议道:“美人,奴婢陪你玩大富豪!还是写写字?奴婢替你研墨?” 顾仪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倒抽了口气。 “我去榻上躺躺!你沏壶热茶来。” 躺到榻上,那疼痛仿佛轻了些又仿佛没有。 顾仪一闭上眼睛,那过于熟悉的白光残影闪现,吓得她睁大了眼。 桃夹扶着她的脖子,喂她喝了一口茶,见她脸色愈白,焦急说:“美人,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医政?” 顾仪摇头,“容我先缓缓。”要真是剧情归零,再世华佗都无力回天! 顾仪躺在榻上,开始深呼吸放松。 桃夹忧心忡忡地守在塌边。 * 王贵人原本想替皇帝宽衣,可见他入殿之后已经自己摘了头冠,坐在书房案几前翻起了奏疏。 她只得柔声问道:“陛下渴不渴,臣妾殿里新来的竹叶茶喝着不错,要不尝尝?” 萧衍一目十行地读奏疏,只“嗯”了一声。 王贵人亲自去煮了茶,又端到他手边。 “陛下请用。” 隔着氤氲茶烟,王贵人眼露热切。 萧衍问道:“你伯父少子如今出仕?” 王贵人没想到皇帝如此开门见山,忙将自家爹信中的内容缓缓道出:“堂弟子伯尚未出仕,虽曾考过礼围,但因先帝驾崩,未曾廷科。” 萧衍又问:“今年三月王子伯为何不考?” 王贵人并未见过王子伯,靠回忆书信,答说:“堂弟子伯体弱,去年冬生了一场大病,延医问药多时,因此才误了今岁三月廷科……不过堂弟子伯素有才名,陛下若是有意,可令子伯亲策于廷,查观一番……”一番话说完,王贵人自觉信中要点皆是说尽,霎时如释重负。 萧衍“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茶,难得地浅笑道:“好茶。”复又去看手中卷轴。 王贵人喜上眉梢,“若是陛下不弃,臣妾可在侧抚琴,陪伴陛下。” 萧衍侧头看书房中的琴台,“在殿中抚琴亦可。” 宫人便把琴台挪到书房外的正殿中,由王贵人抚琴。 焚香过后,王贵人指尖轻抚琴弦。 琴音婉转,隔了一段距离,倒是不吵。 萧衍手执朱笔批注奏疏,这一拨新进官员皆是从五品,六部员外郎。 他不想全权任用翰林出身,这么些年来翰林院中的从学士到庶吉士,齐,柳,吴姓氏居多,若非这三姓,也与这三族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样的进士,同进士,可用,但不可皆用。 王贵人抚琴好几曲,手指头都酸了。 可皇帝仍旧没有停笔的意思。 报时的太监附耳高贵道:“高公公,亥时过半了。” 高贵公公点头,示意殿中宫人出来,伸手合上了殿门。 王贵人适才从琴台处起身,正欲说‘陛下该安寝了’。 殿门外却传来极快的脚步声,“咚”一声响后,又是几声拍门的重响。 “求陛下去看看我们美人,顾美人……她不好了……呜呜……”说到后来,嘴巴像是被人捂住了。 王贵人霎时柳眉倒竖,小贱人! 她正要出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却见皇帝从书房转了出来。 她急忙蹲福,“陛下,怪臣妾没有调/教好殿中之人,惊扰陛下了。” 萧衍充耳不闻似的,拉开殿门。 桃夹见到皇帝,眼中含泪,“求陛下去看看美人,美人突发头疾,求陛下怜惜!”她说罢,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难道顾美人是真不好了? 萧衍见她神色怆然,抬脚往顾美人所在的西偏殿而去。 高贵公公紧随其后,不忘赞许地看了一眼桃夹,是个人才! 演得真真的! 顾仪头疼欲裂,她即使不闭眼,也觉得那一道白光就近在眼前。 她疼得死死拽紧了床帐垂下的丝缕飘带,手背上青筋尽显,疼得她恨不能即刻原地去世重刷! 耳边脚步声渐近,步伐轻而快,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她的头疼似乎奇迹般地缓解了一些。 顾仪这才有些力气扭头看是谁。 萧衍微微蹙眉,看她的脸色比上次见白了许多,犹疑道:“你真的头疼?” 顾仪趴在榻上,虚弱地象征性地拜了拜,“问陛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