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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音统一起来,带着破碎的权力梦想朝他咬牙切齿:“你怎么真的是个Alpha?” 封一巡“冷眼旁观”的那半终于就压过了“愤懑痛苦”的那半。 他毫不礼貌地回答:“关你屁事。” 黑色的巨大人形一窒,仿佛被这桀骜的态度惊呆,半晌,它狂怒地扭曲起来:“你,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封一巡漠然地打断了它。 他在黑暗中眯起眼睛,内心忽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快慰,那让他唇角微微一弯。 昏暗海水在解除对他声音的限制后又解除了对他四肢的束缚,让他能够轻轻一耸肩膀。 “只要我想。”他放平和了声音,话音里却像藏着冰冷的刀锋,而寒光熠熠的刀刃被他轻描淡写递了出去,“现在的我还可以随时送各位去世。” “……”黑色的人形似乎就退缩了,周遭的嘈杂也随之安静下来。 封一巡在心里倒数了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鼻腔里黏腻的腥气散去,开始只闻得到单纯的,清冽的海洋气息。 浓黑的海水像随着腥气消散一道褪色,先是视野远处开始泛白,看见了穿透黑暗的白光,紧接着,那白色飞快由外向里靠近—— 封一巡睁开了眼睛。 他正在自家主卧里,身下是柔软的床,睁眼后入眼的世界起先一片黑,周围也还飘着那股出奇干净清冽的海洋气息,仿佛他还没从梦里完全清醒,但很快,眼睛适应了环境,他能清楚看见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在缓了几分钟后,也摸过终端看了眼时间。 ——才凌晨五点。 这个点,没开灯的房间内黑才是正常的。 然而纵然离天亮还有好一会,离出门上班更是尚有大几小时,封一巡在看过时间后将终端随手放到一边,他打开床头灯,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依旧有若有似无的海洋气息飘在房间里,但临海的主卧开着窗,哪怕住在高层风也能将海水味和潮汐声送进室内,再加上封一巡刚醒,又久违的梦魇缠身,他思维有一部分仍陷于困顿。 因此他暂时没对它在意。 封一巡起身靠在床头,只在想刚刚的梦。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梦曾陪伴他从少年到成年。 少年的时候它不请自来的次数更多一些,让他一周里没几天能睡个安稳觉,而及至他成年,终于将能够抓住的东西都牢牢握在了手里,梦魇似乎就也懂得欺软怕硬,在成年后变成偶尔才会来上一回。 封一巡最近真的很有一阵子没再被它找上过门了,那让他在梦里的反应都变慢了点。 一想到自己在梦里起先毫无反抗之力地听了一通屁话,他就心情极差。 “……啧。” 大约十来分钟过去后,封一巡轻轻咋了下舌。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房间里那由淡转浓的海洋气息不是从窗外飘进来的,味道的源头是他自己。 ——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清冽不带有一丝甜的海洋气息,普通泄露出一点时像是海洋调香水的基调。 但他心情极差,胸口憋着一股历久弥新的火气的时候,那味道在转浓后不再清冽,沉沉郁积,闻起来就像正酝酿着一场海洋风暴。 那一句“我随时可以送各位去世”不期然又跳进了脑子里,封一巡之前放松搭在被子上的手倏地收紧。 Alpha在信息素处于高浓度状态时会变得更易怒,也更具备攻击性,那浓烈的信息素又会反向影响Alpha的思维及行为模式。 封一巡察觉到他又快陷入到几年前那种容易暴起的不稳定状态里了,他竭尽全力逼自己先松开了手,再靠在床头缓缓呼吸。 他急需一点能帮助自己转移注意的东西,而他松开后撑上床沿的手就在这时碰到了什么,他一把捞起来——是他之前随手放的终端。 等封一巡意识到时,他就已经解锁了屏幕,还在屏幕解锁后径直点开了“星球”。 他眨了两下眼睛,快被有如实质的信息素遮蔽的视线才终于对焦。 他看见自己的用户界面上飘着一颗很傻的爱心,那是“星球”一个很智障的小功能——如果你在离线时收到了速配对象的消息,再上线时,就会看见这么一颗满屏幕乱飞的心,故意不理它,它还会生动的做出流泪表情。 陆肯给他发了什么?封一巡边想着边伸手去戳那颗心。 他没空留意到的是,从“陆肯”这个名字被他想起来起,他信息素的外溢似乎就放缓了些,头脑也理所当然的为陆肯空出了余裕。 那颗心因为被及时戳动而露出一个欣喜表情,封一巡觉得它傻得跟陆肯有的一拼。 在小爱心化作一道光转瞬消失后,陆肯的留言就弹了出来。 陆肯先截图了封一巡昨晚睡前才改的用户名,还将那个跟在封一巡头像后的“E”专程放大,再才塞进对话框里。 瓦力:[截图] 瓦力:[欣喜] 瓦力:这是伊娃的E吗? 封一巡觉得他可能就也有点傻,这么清晰明了的三条消息,他来回看了好几遍,仿佛患上了突发性阅读障碍。 然后他心里说:“差不多算是吧。” 但他手上打出来的字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