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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佛系日常 第15节

    谁知人家坐下后嘴动都不动,直接阖上了眼,若无旁人般假寐了起来,纪挽棠这才失望地在心中叹气——好吧,漂亮姐姐真的只是坐一坐而已。

    眼看着日头渐甚,流水宴却还不摆出来,纪挽棠忍不住发了句牢骚:“肚皮都要饿穿了,还不给吃的,这要等到什么时辰啊?”

    孙良人在一旁嗤嗤笑着,林皎夕毫无预兆地睁眼,突然道:“是啊,上一年我记得午时便上桌了,今日都快未时了吧。”

    纪挽棠连忙点头:“可不是嘛,还有两刻便未时了。”

    林皎夕忽的一笑,叫纪挽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完了之后,美女又沉默了。

    她的外表与性情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合格的命妇,但很对纪挽棠的胃口,她起了兴趣,不甘心话题就此终结,主动问道:“你上一年便来芍药宴了吗?”

    林皎夕点头:“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参加芍药宴了,还如同从前那般……”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硬生生憋了下去,表情很是纠结,很有喜感,叫纪挽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想说,无趣?还是乏味?”她饶有兴趣猜道。

    林皎夕听到这话,立马就慌了,连忙站起来道:“纯月仪恕罪,臣妇不经常回京,对京内规矩还不熟悉,如有冒犯,还望大人有大量。”

    “无妨无妨,这里又没别人,实话告诉你,我也是如此觉得的。”纪挽棠赶扶起她,林皎夕面上带着十分显眼的“真的假的?”,呆萌地让人十分想要欺负一番。

    为了避免把人逗过头,纪挽棠又问了她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才得知林皎夕出身武夫之家,没错,不是将门,而是武夫,父亲仅仅是一位普通的百夫长,任职于镇国将军旗下。她年纪确实还小,不过二十三岁,在一众四五十的命妇中尤为耀眼。

    她的夫君,是镇国将军的独子,子承父业,三十岁就受封卫国将军,如今已三十有二,常年守卫边疆。

    就从两人的身份地位和年龄看来,其中必是有一段非一般的故事,纪挽棠十分想知道,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只是就在这时,各宫人来报,流水宴已备好,可以入席了。

    第27章 嫁祸   嫁祸

    众人各聊各的还不觉得,等坐在一起,那才叫一个精彩。

    虽说在场妃嫔都是皇帝的女人,但没宠没品级的那几个,对命妇来说也就是家中的丫鬟,并不放在眼里,半时辰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孔小媛,此时也如同袁贵人钱答应之一般,被高贵的命妇们打击地面色晦暗。

    除惠妃家世不显,高位妃嫔中,就只有张妃母家没来,虽说她父亲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但张妃的所作所为抵了一半恩,故张家也没资格参加芍药宴。

    按理说,张妃是该收敛些,她也不是十足的蠢货,一开始还假笑着,努力装出皇后那虚伪的模样。谁知命妇们不仅用鄙夷的眼光打量她,对她的主动搭话爱答不理,还十分热络地去讨好皇后,叫她觉得脸疼,忽又想起从前皇后万般阻挠她进府,若不是皇后,她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气怒之下,手一个不慎,水花四溅,皇后首当其冲,溅了一身。

    “放肆!”皇后的母亲章氏怒目而视。

    张妃并不放在眼里,竟还嗤笑一声道:“皇后向来宽宏大量,想来不会同嫔妾计较这些小事吧?”

    皇后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差点没绷住。从前就罢了,宫里的打打闹闹,她忍了也就忍了,可如今是大宴,如此多命妇看着,这里代表着大越朝的半壁江山,叫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忽的站起,从花间摘了朵最耀眼的芍药,双手献给皇后:“皇后娘娘,此水自芍药花间流过,芍药素有花神之称,这是不是表示,连老天都在赞誉您呢!”

    纪挽棠与孙良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侧脸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人竟是孔小媛。

    “是啊,娘娘,孔姐姐说的有理!”白答应第一个赞同,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反应过来的人。

    顿时,气氛松快起来,皇后的脸色瞬间好转,面带笑意接过芍药,用赞誉的眼神看了一眼孔小媛,面对众人的夸耀,谦虚道:“孔妹妹一番戏言而已,哪能当真呢……”

    而张妃的脸却全然变了色,面对众人更加不屑的眼神,竟直接起身,不顾尊卑拂袖而去。

    但已经没人在意她。

    戏中人心思百转千回,看戏人则是津津有味,不少人对这画面早有猜测,娴妃便是其中一人,此时捧着从甘泉宫带来的补血益气粥,内心嗤笑张妃一句“真是愚不可及。”

    无趣地随处看了两眼,却被纯月仪搭在桌上的手吸引了视线,只见那双纤纤玉手上,竟戴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与白肤相得益彰,极为雅致。

    然而娴妃的心却一紧,那枚宝石戒她记得,当年外藩进贡,珍贵异常,其实她也很是喜爱,但碍于颜面,自然只能等表哥与她心意相通。

    可谁知后来那王丽仪竟大胆讨要,还好表哥没给那个蠢妇,知道王丽仪讨要无果后,她便一直等着戒指被送来,谁知一日又一日,她早忘了这枚戒指,却在这时又见到了!

    这么珍贵的贡品,怎么会在纯月仪手里?

    娴妃心一阵阵酸涩,一时心乱如麻。

    恭维皇后片刻后,又有几位胆大的命妇开始与娴妃、宁贵嫔两位有孕妃子热络起来,娴妃这才打起精神,将不舒服藏入心底,与命妇你一句,我一言,双方打着算盘,各取所需,其乐融融。

    流水宴到了末尾,众人皆心满意足,御膳房在此时上了最后一道甜汤,名为芍药玉珠汤,色泽粉嫩诱人,花瓣飘散其间,叫人舍不得破坏。

    娴妃来了芍药宴已经是破例,只是想与母亲见上一面,来之前便想着不会动宴上一菜一饭,但甜汤泛着微甜气息,看着十分精致,叫她端着细看了好一会。

    就在她打算放下时,忽听不远处有宫女为纯月仪介绍道:“这道芍药玉珠汤乃是皇上特地让御厨为娴妃娘娘研制的补汤,最是滋补养身呢。”

    竟有此事?

    娴妃眼睛咻忽一亮,心中滋出些甜蜜,难不成这就是表哥给她的惊喜吗?

    欢喜之下,她失去了大半的戒备,几勺芍药玉珠汤便入了口。

    流水宴撤下,笔墨纸砚被一一供上,皇后今日可算是大出风头,满面春风道:“今年的芍药开得格外艳丽,定是寓意大越朝在皇上的治理下风调雨顺……本宴彩头为皇上亲赐的玉如意一对,各位夫人与妹妹,动笔吧。”

    能进后宫之人琴棋书画怎么都沾两样,连纪挽棠都在无聊的后宫生活中练出了一手“好”字,此时绞尽脑汁倒也写下了一首中规中矩的诗,怎么着都能与乾隆帝匹敌。

    做完“作业”后,她忍不住抬头稍稍张望,想看看别人的进度,结果发现这些个妃嫔一个个都身怀绝技,这个作画栩栩如生,那个作诗朗朗上口,她的作品立马就被比到泥里去了。

    偷偷捂住弱小而无助的诗,在她逐渐沉默时,忽见不远处的林皎夕,那张素雅的画纸上被泼上了一堆不明物体。

    这是被欺负了?

    纪挽棠皱眉,凑近些,仔细一瞧,人呆住了,只见那些不明物体,压根就是林皎夕自己画上去的。

    她有些想笑。但是她憋住了。

    或许林皎夕是开头普通,结尾惊艳的画手呢?

    然而她盯了一刻钟,只看到画纸越来越脏,林皎夕也越来越惊慌失措。

    她被可爱地想笑,可别人不只是笑,还是恶劣的嘲笑,只听一旁几位命妇闲言碎语:“嗤,粗野出身就是低贱,好好的一张纸被糟蹋成这个模样,也不知道陆家的人瞧上她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狐媚子呗,迷得陆家那小子连父母之命都敢违抗,硬是要娶她,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可不是,还连累我们,竟要与如此卑贱之妇同处一室,真是丢死人了。”

    林皎夕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气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纪挽棠甚至见到她的手摸了摸腰侧,如果没猜错,那是习武之人佩刀之处。

    然而那几个命妇浑然不知,贬低之话一句接着一句。

    或许是两人实在有眼缘,纪挽棠心生不忍,忽的站起,坐到了林皎夕边上,冲那几位命妇笑了笑:“几位夫人聊得如此火热,不知我可否能加入你们。”

    命妇们认得纪挽棠,纪家不足为惧,只是纪挽棠近几月异军突起,她们有些忌惮,但还不至于讨好,便假笑了两声:“自是可以。”

    纪挽棠也笑了,忽问起挑头的那个命妇:“您便是薛家夫人吧?”

    薛夫人笑笑不说话,一派“大家之范”,谁知纪挽棠下一句让她直接破了功:“哦~我在闺中时常听说你家公子,将青楼当第二个家呢,那时就有传你家儿媳妇闹着要合离呢,如今离了吗?”

    薛夫人优雅的笑容龟裂,有位塑料姐妹花忍着笑道:“离了离了,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纪挽棠捂嘴而笑,矛头又对准了下一位:“钱尚书家夫人是吗,听说你儿子三十岁了还是一阶白身呀,最近还在科考吗……还在考啊,听我一句劝,别浪费光阴,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也别怪钱公子,或许是因为爹娘不够优秀……”

    钱夫人神情呆滞。

    “英国公夫人,久仰久仰,听说您最擅长给英国公挑小妾,自己独守空闺有十年了,哎呦,我真是佩服你,要向你学习,你这大度劲全大越朝能找出几位呢?”

    英国公夫人怒不敢言。

    几句过后,命妇的脸就如同烧焦的锅底,漆黑吓人,心里想扒了纪挽棠的皮,面上却因她的宠妃身份不能露出分毫,梗地直翻白眼,纪挽棠却风轻云淡地转头与林皎夕聊天去了,谁管她们?

    林皎夕满眼感激,低声道:“多谢纯月仪出言相助。”

    “举手之劳。”纪挽棠不在意地笑笑,“只是看不得那些自命不凡,还非要踩着别人捧高自己的人罢了。”

    两人默契一笑,正打算再聊几句,前方忽然传来惊呼声:“娘娘、娴妃娘娘!快去请太医,娴妃娘娘晕倒啦!”

    “什么!”人群顿时喧哗起来。

    纪挽棠猛然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只从空隙中见娴妃瘫软在座椅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十分不妙的模样。

    职业病发作,纪挽棠手指动了动,还是止了脚步,抬头看向周围人,个个面色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努力用惊讶掩饰,也有演技不好的,透出那么些幸灾乐祸。

    会是谁做的呢?

    周围乱声四起,皇后努力维持着纪律,万幸太医院离此不远,靖元帝与太医都在一刻内赶到,太医被催着把脉,片刻后道:“娴妃娘娘是因为误食了寒凉利滑之物,导致龙胎不稳,敢问娴妃娘娘昏迷前用过些什么?”

    御膳房连忙端上雨竹要的芍药玉珠汤,太医验过后道:“回皇上,这芍药玉珠汤中含有大量薏仁米汤,薏仁米有滑利活血之效,孕妇是绝对用不得的,娴妃娘娘又体弱……”

    “行了,”靖元帝沉声道,“别废话,赶紧治,要是娴妃肚中的孩子保不住,朕拿你们是问!”

    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想说什么,忽见娴妃身边的书竹站起来,狠狠指着纪挽棠嚷嚷:“是她!就是她害了我家娘娘!若不是她,我家娘娘又怎会喝下那碗芍药玉珠汤!”

    第28章 真相【三合一】   真相……

    顿时, 各异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仿佛要将纪挽棠射成筛子,特别是书竹雨竹二人, 似乎下一秒就想将她抽筋扒皮。

    不过旁人的视线她都不在意, 察觉到隋定衍看过来, 纪挽棠颤了颤身子, 首先表示极度惊讶,然后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隋定衍冲那边斥道:“放肆, 跪下!”

    “皇上……”书竹明显是傻了, 不明白靖元帝为何会是这个态度, 不应该先怀疑纯月仪不轨之心吗?

    雨竹见靖元帝脸色不对,立马拽着书竹跪下, 磕了个响头道:“皇上息怒, 书竹实在太过担心娴妃娘娘,才会失了礼数,还望皇上念在她一片忠心, 饶过她吧。”

    娴妃被抬入小阁, 几位太医围着她团团转,看着暂时无虞, 隋定衍揉揉眉头,见命妇都被安排到另一处,这才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给朕一一道来。”

    皇后刚想开口,却听雨竹急着道:“两刻前,御膳房敬献最后一道芍药玉珠汤, 娴妃娘娘并不喜甜汤,本不想喝,却不想听到纯月仪身边宫女说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为娘娘制的补汤,娘娘听了,喜不胜收,便忍着不喜喝了那汤。”

    “后娘娘有些不适,因不想坏了各位主子的兴致,便强忍着,可谁曾想,御赐是子虚乌有,这汤更是一碗致命毒汤!”

    靖元帝神色莫测,皇后拿起手边的茶品了品,雨竹想着生死未卜的娘娘,斗胆道:“皇上,请您明察,娘娘对您一片真心,辛苦孕育龙胎,可却要受如此苦楚,危在旦夕!奴婢替娘娘寒心,还请皇上定要严惩凶手!”

    隋定衍看向纪挽棠,与往日并无不同:“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却听纪挽棠道:“敢问雨竹姑娘说的可否是这位宫女?”她朝身后招招手,平秋便将一宫女拽了上来,书竹雨竹一瞧,正是她们瞧见的那个宫女。

    纪挽棠解释:“方才流水宴时,这个宫女在我耳边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当即便觉得不对,我既没问她,也不认识她,她做什么跟我说这些,便留了个心眼,叫平秋把她扣下了。”

    书竹不接受这个解释:“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不认识她,她当时就在你身边,话也确实是她说给你听的。”

    纪挽棠堂堂正正:“我身边一直以来就只有平秋素冬六人,认不认识她,内务府一查便知。”

    “那或许是你从随便哪里找的下等宫女,收买了她呢?”

    “书竹姑娘,水可以乱喝,话却不可乱讲,你要是如此觉得,便要拿出证据,旁人才能心服口服,你如今说的,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又怎能当真?”

    书竹哑口无言,隋定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那宫女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书竹瞪着眼问她:“究竟是谁指使你在我家娘娘面前胡言乱语的,你如实交代!”

    宫女环视一圈,目光对上许多人,也对上了一抹威胁,白着脸僵了许久,讷讷道:“是、是纯月仪……”她躲闪的眼光,谁都看得出来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