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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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少女岁岁,有个重病的母亲朝月,病症罕见,国内外唯一有研究成果的医生,因为敏感原因,一回国便入了大牢。 朝月唯一的生机,便是请出这位医生,冒险让他在她身上继续未完成的实验。 作为昔日的好友,易丽主动承担了朝月的医疗费用。她有钱,可是没有势。 定下青桥胡同这件事的时候,易丽是这样说的:“你不再是小孩,有些事得你自己来,若能成功,便是你的幸运,是天上掉馅饼。” 馅饼果真掉了下来。 迈进病房的时候,岁岁想,无论怎样,她得了别人的人生,就要知恩图报。 如果昨天晚上想起整件事,她绝对会尊重原主的想法,尽力讨好能够救她母亲的变态男人。 好在,那位资先生,似乎并不计较。 易丽指着病房内穿白大褂的瘦削男人说:“岁岁,这是宋医生,你想请的那位宋医生。” 岁岁抬眸看过去。 呆若木鸡。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宋明颂。 世上最最最讨厌的宋明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男人听到她的名字,视线落下来,尖锐寒冷,一如既往的狂妄语气,半点都不顾及旁人心情:“岁岁?真不会取名,名字听起来和那个三流歌星隋穗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好俗气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写得好开心哦。 今天还有个开心的事,我收到深水鱼雷了咧,是的,没有见过世面的灿灿第一次收到读者的深水鱼雷,虽然是直接扔到作者专栏的,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哈哈哈哈。 流下喜悦的泪水。谢谢阿波罗汤圆仙女,很有纪念意义,可惜我没看到网页徘徊的那个告白,不然就能截图留念了呢!!!恨啊qaq 然后,还要感谢以下仙女的打赏~~最后,明天不见不散哟~ 第4章 记忆中的宋明颂,骄傲,疯狂,不可一世,永远扬着下巴,狗眼看人低。 而眼前这个,青茬胡梢,微岣着背,毫无半点生气。 他定是吃过很多苦,才会被磨得连眼神都溃散无力。 岁岁站在那,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宋明颂身上。他乡遇故人,哪能冷静自持,一无所动,即使这个故人曾令她气到跳脚。 她发过誓,再也不会同宋明颂说半句话。可如今他出现在她面前,过去的往事瞬间抛之脑后,她恨不得立刻将满肚子的心酸都同他诉说。 她甚至不计较他说她是个三流歌星。 死亡让人低三下四。岁岁红着眼,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喊他:“宋明颂。” 易丽吓一跳,气氛太过诡异,只好笑着打圆场:“岁岁,你瞧,宋医生是个幽默的人。” 哪是幽默,分明是刻薄。 岁岁一动不动,视线凝结,眼睛发红,鼻子发红。 一双眼盯出了泪,宋明颂也没能认出她。 他挑衅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匆匆打量,而后得出评价:“小姑娘矜持点,别老盯着男人看。” 岁岁揉了揉眼。 易丽赔笑,走过去讨论之后的事。从今日起,宋明颂就是朝月的主治医师,怎么治,用什么药,全由他说了算。 一条人命握在他手里,任他态度再恶劣,也只能受着。 岁岁在病房里站了一会,而后走到医院长廊的椅子坐下。 病房里并没有她现在的母亲朝月,昨天一轮手术,仍在重症区看护。 护士来喊她,说是她母亲苏醒了,想见她。 岁岁深呼吸一口气,将眼泪擦干,跟着护士去见母亲。 她脑海中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因为她这个外来者的造访,略微有些模糊。想不起具体模样,只是隐约觉得亲切。 她现在就好比小孩描画,得真真切切贴着模子画,才能画出一样的。 “岁岁。” 母亲的声音虚弱,语气温暖,召唤离巢的幼鸟。 岁岁就是那只幼鸟。 她走到跟前,看了许久,一遍又一遍,比刚才看宋明颂还要仔细。 她认得她。 这是她七岁时曾照顾过她的保姆阿姨。她仍是隋穗时,最喜欢的保姆阿姨。 她忘记了她的名字,可是仍然记得她的样子。 朝月招手,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微笑道:“岁岁,妈妈没事,你不用担心。” 岁岁略微有些颤抖。 是内疚。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她最喜欢的保姆阿姨,她不是岁岁,她是她曾悉心照顾过的隋穗? 许久。 她低下脑袋,声音细细小小,自言自语:“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她不习惯唤母亲,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母亲,犹豫半天后才挤出一个称呼:“妈妈。” 朝月伸手握住她:“岁岁,傻孩子,你已经将妈妈照顾得很好。”她眼神呆滞,想到什么,苦笑:“我真希望昨天的手术失败,你不该被我拖累,你该有自由身。” 岁岁更加愧疚。 当年保姆阿姨不告而别,她是个小孩,没有能力寻人,后来长大了,拜托连夏生去寻,为当年的一点子温暖,想要给予保姆阿姨经济上的帮助,寻了几次没有寻到,也就渐渐忘了。 不曾想,兜兜转转,她竟变成了保姆阿姨的女儿。 原来的岁岁哪去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就是岁岁。厚颜无耻也好,贪心胆小也罢,总之在情况未曾明朗之前,她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是隋穗,被称为南城之宝的隋穗。 “妈妈,别说傻话,治好了你,我才有自由。” 岁岁是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一如她现在。她自信得很,很快便以岁岁式的口吻哄好朝月,她伏在朝月病床边,毫无伪装,只有真情。 作为隋穗时,她对于母亲的概念,便是她的保姆阿姨。 她十分乐意做她真正的女儿。这也算是历经劫难后的一件好事。 母女交谈的时间愉快而短暂,虽有无助,但总归存了希望,活着便是最大的希望。 离开前,她将请了医生的事告诉朝月,朝月很是惊讶,岁岁自知不能邀功,将功劳推到易丽身上:“是易姨请出来的。” 朝月:“欠你易姨的,我八辈子都还不清。” 岁岁眨眨眼:“我和妈妈对半分,一人还她四辈子。” 朝月笑了笑。 护士开始扎针,岁岁合上门。 从病房长廊走出去,太阳明晃晃,白得刺眼。 日光之下无新事。 她身上尽是新事。 有谁能够回到十八岁,虽然是别人的十八岁。往乐观的方向想,人人都渴望返老还童,她有着十八岁的身子,二十六岁的阅历,多好。就一点,心性方面,她没什么底气。 曾经她要什么有什么,任性妄为,熟人笑她是三岁小孩。 现在,形势摆在眼前,她不能再做三岁小孩。 问题再难,也得从头理清。当务之急第一件事,便是生存。 托易丽的福,朝月的医疗费用无需她操心,但人情债不能欠一辈子,她有手有脚,日后总得想个法子还债。 现在这个社会,文凭不抵用,但没有文凭,却是寸步难行。岁岁将自己的记忆整理一遍,易丽送她上的大学,刚开学一个月,是北城的电影学院,漂亮女孩的最佳去处。 她也曾上过电影学院,南城的电影学院,赫赫有名,与北城的这个并称南北双剑,开学半年,便退了学,改学了艺术欣赏。念了两年书,忽地想学被人当明星,资源送到她面前,她通通推掉,跑去唱歌。 她有副好嗓子,老天爷赏饭吃,一夜爆红,粉丝无数。 有时候她自己都纳闷,哪里就能那么疯狂地追捧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皆能捏出一万种理由夸。 她生性懒惰,唱了几年,懒得再唱,世界各地到处旅游购物看秀,纽约住一星期,伦敦住一星期,有时候躲到豪华游轮,听九十岁的老太太聊男人,扬帆起航,谁也找不到她。 岁岁叹口气。 想那些做什么,想也没有用。 她走到太阳底下,温暖的光触上肌肤,岁岁闷了半秒,而后又退到阴影底下。 有些习惯改不了,比如说不涂防晒不打伞就绝不晒太阳。美丽需要精心保养,她可不能糟蹋十八岁的年轻基因。 岁岁坐在大树底下的长凳,快要入秋,天气还是热得慌。 她发了会呆,想了许久,最终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大脑已经充分做好准备,允许她搜索自己的死讯。 页面刚点开,根本不用查,首页弹出对巨星隋穗的悼念。 都说明星死后,才有可能成为传奇,她生前就已是传奇,还能怎么传奇。岁岁瞄一眼,看到死因那里,标着“自杀身亡”。 四个字,无情之至。 除了连夏生,谁还能有这种手段。没有人讨得了这个公道。 岁岁心里说不出来的苦闷,像是胸膛里的空气都被抽干,喉头堵了棉花,连哭泣都无力无声。 她为自己的死掉泪,越想越伤心,指缝间全是泪。 有人走近,喊她:“你哭什么,你妈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