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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龙仪尴尬地放下手提箱,她松了松领带,“明天我会买个新鞋架补偿你。” 紧接着,她脱下外套,睁大眼睛问:“盛毓潼呢?”她试图找另一个话题把这个她不想说话的话题盖过去,偏偏颜如珏正好不想谈她新提出的这一个。 “走了,翻窗户走的。” 颜如珏坐在龙仪身边,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龙仪看着颜如珏:“有些事情,我还是不希望你知道。” “我们是搭档,龙仪,我们之间最好没有秘密。” “你……” 龙仪抿了抿嘴唇。她不想说的,这件事突破了她的底线,而告诉颜如珏,在她看来,也是毫无用处,只会让颜如珏白白担惊受怕。 “请你告诉我,龙仪,”颜如珏靠近她,“看在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份上,请你完完整整告诉我这件事。”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和你说实话了,这件事告诉你毫无用处。”龙仪直言不讳。颜如珏一怔,之后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所以我不仅在表面是个金丝雀,在你的心里实际上也是吗?” “颜如珏……” 龙仪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终于,她还是招架不住,说出来了。 “你知道红城堡吗?”她小心翼翼地说。 肖望骑在粮食车上,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那些卖粮食的同伴们为了生意都跑到了别的地方,只剩下肖望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联盟广场。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打扮奇特的年轻女孩儿走到了他的身边——明明是个年轻姑娘,却披着三四十年前流行的披巾,还打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请问您卖玉米吗?” 肖望眼睛一亮:“卖,但都在城外的粮仓里堆着,只是今天去那里恐怕太晚了。” “不晚,我娘家就在城外,今晚正好回娘家住着。”女孩儿跨上了粮食车,稳稳坐在了车上。肖望立刻发动了粮食车,向城外开去。 卫兵确认两人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后,就放了行。肖望骑着粮食车冲上了乡村小道。盛毓潼扯下披巾,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她兴奋地看向天空,田野和小路,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肖望就在这时候开口了:“姑娘,你一定是个大人物吧。” “嗯?” “不然我们史少将怎么一直嘱咐我?嘱咐得没完没了?”肖望说,“哎呀,我头一次发现,史少将比我家老婆子还唠叨。” “她怎么唠叨你的?” “我真学不来,我这辈子都不是个唠叨的人…..”肖望别扭地说,“不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一定要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我还真想让她说给我听听呢。” “姑娘,这我就有经验了,唠叨的人之所以唠叨,就是因为她们记不住自己说过的话呀——” 盛毓潼倒在粮食车里,她想,史薇啊,史薇,你也有这一天。她摸摸自己的脸,像是在笑,想要换个表情,又被风给冻僵硬了。 哎呀,真是烦死了! 盛毓潼把脸埋在了粮食里。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粮食的味道,那是收获的味道。 嘟嘟和小勤务兵坐在篝火边。他们俩的脸上都是伤痕。史薇拉着他们俩,将他们俩的脸都细细看了,叹一口气:“两个人都不让我省心。为了一只兔子,居然还打起架来了。” 她坐到两人的对面,一根削平了的圆木上,拎起兔子的后颈:“这回说好了,每个人抱五分钟,到时间就换人,谁都不许耍赖。” “谁做第一个?”嘟嘟睁大眼睛。 “你们俩玩石头剪子布,一局定胜负。” 勤务兵面露难色:“我不太会玩这个。”嘟嘟却嚷起来:“来,来,来。”史薇看着两个人高高举起拳头,再同时向下一变,居然是勤务兵赢了。 史薇笑着把兔子递给勤务兵:“可以啊,还会欲扬先抑。”勤务兵连忙抱住兔子,话都顾不上和史薇说了,将脸贴在兔子身上。嘟嘟嘴里念了起来:“一,二,三,四,五……” 解决了勤务兵和嘟嘟两人的矛盾,史薇得以走出营地。她踩在裸露的灰岩上,凝视着大荒山下的村庄和绿玉般的松林带。冬风猛烈地冲击她的胸膛,她数了数,足足撞击了十六下。 “风!你给予了我十六次重击!但你依然无法将我击溃!” 她不曾听过战争伊始那段来自盛毓潼的宣言,却分明感知到了,那风中裹挟的另一种声音,飘渺而空灵。作为回应,史薇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起来,“我是不会屈服的!你尽管来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冬风仿佛听懂了史薇的话,它刮得更加猛烈,每一下都恨不得刮尽人的骨肉。史薇站在高高的山崖上,风的呼声震荡着她的耳膜,撕扯着她的衣服。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史薇后退哪怕一步。 山林在呼啸,如同在嘲笑冬风的懦弱无能。冬风终于羞惭地退却。大荒山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 史薇捡起一根被风吹断的树枝向山下走去,就在将要抵达松林带时,史薇看见一个小老太婆从松林带里钻了出来,她披着滑稽的大披巾,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走。走着走着,她头上的披巾散了,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史薇不由得站住了,眼前的人十分熟悉,可她有点不敢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