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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乃宁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在桌上支着手:“你就是把史薇打伤的那个杨乃宁?” 杨乃宁不自在地摘下头上的迷彩帽,“是”。 校长严肃起来:“为什么要用空包弹进行近距离射击?” “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管射击距离的远近的,他们只有射程和目标两个概念。史薇当时是红方指挥官,且在我的射程范围以内,我就对她进行射击了。”杨乃宁强作镇定地回答。 “好,希望你无论任何时候都有这份向敌人射击的决心,”校长意味深长地说,“枪.口永远不要对着自己人,知道吗?” “是,我明白。如果史薇是蓝方队友,我是不会向她射击的。我会像对待盛毓潼一样对待她,代替她打出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呵呵呵,你和你那个老乡不一样,巧舌如簧,如果不是因为空包弹这件事,我会更欣赏你。因为你是个更适合在战场上生存的人。战场不需要天真和木楞。” 杨乃宁窃喜,面上依然装得沉稳:“谢谢校长!” “但是战场上也不能缺乏信任,你能让别人信任你吗?” 杨乃宁眼珠子一转,话就出口了:“能,如果是我的战友,我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他,让他在战场上获得他应有的荣誉。”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假设,只是假设,”校长说,“假设你和你的战友有一个从敌营获释的资格,你是指挥官,她是普通士兵,你们谁失去这个资格谁就会死,你会怎么选择?” 杨乃宁垂下眼眸,问题里有显而易见的陷阱,她不能轻易做出选择。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毕业下连队之前,把你的答案告诉我。”校长说完,目光移到门口,她呆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乃宁也往后看。 “你怎么会有她的精神动物?” 50、归来 先是惊愕,接着是狂喜,最后又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那个人难道还活着吗?那么,这些年都不来找她,如今却又派着一位学生领着她的精神动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顿时退缩了,等了那么多年,她要得到那个她不愿得到的噩耗了吗? “为什么你会有她的精神动物?” 到底还是再问了一遍。 史薇伸出手,海燕停在了她的指尖。 “校长,您说的她,是指?”史薇好奇地问。 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她依稀又看到那只小海燕冲她俏皮一笑,落落大方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廖璟,天枢塔校第七十期生。 拉开抽屉,那只怀表里还留着廖暻的照片,和记忆一起泛了黄。 “就是这位,这一位。”她的手都在发抖,想要念出她的名字,比预想的还要难 照片上,一位年轻女孩儿笑容灿烂,好像沐浴着春光。 白日还没来临,校长就坐上了前往盛家堡垒的汽车。 太久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了。为了寻找她,她才在天枢塔校校长的位置上干了那么久。 什么时候才能到盛家堡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前排的两个学生,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这个年纪的人已羞于说爱,却拥有比谁都浓烈深沉的情感。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她贪婪地都看进眼中,那只孤独的海燕曾经盘旋过的地方,她要统统记得才好。 正想着,她召唤出那只海燕,让它停栖在自己的手指上。它是多么乖巧,多么可爱啊,美丽的精灵,动人的生物,都属于那个最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儿。 路途因此显得更加漫长了。 “什么时候才能到?”校长焦急地问。 “校长,您先休息吧,”史薇坐在驾驶座上,她说,“在梦里,路会走得比以往更快。” 梦里,路会走得比以往更快。 校长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她虔诚地闭上眼睛,梦里是数十年来她们走过的路:一个俏丽的孩子骑着小白马,越过冬季的白桦林,出现在她的眼前,歌声比明媚的春光还美。 校长走到她的面前,想要询问她的名字,开口却成了另一句话。 “你的小白马叫什么名字?” 孩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她骄傲地回答:“喀秋莎,和二战时期最著名的武器同名。” 她看着她骑着小白马远去,嘴里喃喃:“她也是爱人的名字。” 喀秋莎也是爱人的名字。 不知不觉,眼角已经湿润。梦里走的路更快,也更长。一眨眼,数十年的光阴也都过去了。 史薇从后视镜看到,校长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这两行眼泪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转过来,想要调节气氛似的。“哨兵,你也睡吧。”史薇说。 盛毓潼摇摇头:“我不睡,不困,再陪你一会儿也好。” “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知道,去找一个人。” 不对,史薇暗想,是找一个一生难以忘记的人。 清晨第一道曙光刺破无边的黑暗,汽车到了盛家堡垒,顾不上周围诧异的眼神,校长爬上了曾经熟悉的楼梯,按照史薇告诉的门牌号一户又一户地查看。她走得很快,史薇和盛毓潼甚至无法跟上。当她看到一串吊在门外的风铃时,她怔住了,接着,她疯狂地敲起了门,像一个力大无比的疯子,终于敲出了睡眼惺忪的廖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