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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宗祁的模样,大概已经知道萨希·拉美尔作出那个决定的真正原因。拉斐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具体的绑架计划透露给他。 有些事情知道了便可以了,知道太详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种时候的拉斐尔,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夜渐渐深了,繁华的街巷人也逐渐减少。索性这家面摊的老板也出来催人,准备打烊,于是两个人就开始顺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安静的诉说。 宗祁从来没有和人讲过这些,但是上次他已经和拉斐尔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这一次再开口似乎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黑色的河水边,眺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夜上海。 拉斐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是毕竟宗祁都给他讲自己的过去了,礼尚往来一下,好像拉斐尔不顺着这个气氛讲讲自己,怎么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那么,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66章 拉斐尔的过去, 那还真的可谓是多姿多彩。 短短的近三十年里,权力纷争, 暗杀, 下毒,绝境……一宗一宗别人可能一辈子也不见得遇得到的事情在拉斐尔身上就这么连环碰撞着发生了。 他出生在大名鼎鼎的兰斯亚特家族,就注定了他这一生腥风血雨。 “上一任的威斯敏斯特公爵, 如果你曾经看过新闻的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十分风流的人。” 这倒确实,以前宗祁只要去查他爹的风流事迹,第六代威斯敏斯特公爵也绝对不能幸免。这两个人据说交情好像还不错,属于臭味相投的那种。 拉斐尔说的轻描淡写, 接下来直接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事实上,我是一个私生子。” 黑发青年睁大了眼睛, 脸上满是惊愕。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私生子,对于贵族来说,根本不可能继承家族。 不知道为什么,宗祁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觉得拉斐尔能够有今天如此, 应当是吃了不少苦的。 “我的母亲,是一位很普通的,农场主的女儿。” 金发公爵目光悠远,似是怀念, “我五岁之前,都是在农场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是一段十分美妙的时光。” 但是五岁那年,拉斐尔的母亲突发意外而去世,也正是那时,时任的威斯敏斯特公爵带着一队豪华的车队,以第一监护人的身份,将拉斐尔从农场里接走,带到了兰斯洛特家族位于伦敦郊外的古堡老宅,直截了当的对所有人宣布,这是兰斯洛特家族的三子,从小因为病弱的缘故送到国外去疗养,近期才被接回。 要说拉斐尔不幸吧,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他的父母并不是一段平等的关系,而是威斯敏斯特公爵意外风流一度留下的产物,拉斐尔的母亲不愿意屈居情妇的位置,于是远走高飞回到了农场。就算前任公爵不记得拉斐尔母亲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但出于愧疚,他还是给了拉斐尔所有他能给的宠爱。 比如说出手掩盖拉斐尔并不光彩的出身,比如说给他嫡系应有的身份地位,比如……还算为数不多的父爱。 但同时,这位公爵又是冷酷的。他明明知道拉斐尔母子的存在,却迟迟没有前去相认,而是等到拉斐尔母亲去世后,才首度出面。 情妇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公爵夫人只能有一个,意外,有拉斐尔一个已经足够了。 总的来说,拉斐尔对他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不是单纯用爱恨可以解释的复杂。 可惜就是前任公爵为数不多的关照和父爱,又是造成了拉斐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兰斯洛特城堡的阴影中的罪魁祸首。 拉斐尔上面还有两位哥哥。这两位兄长都是由公爵夫人所出,是最正统的血脉,也是最尊贵的出生,一出生就袭了兰斯洛特家较低的爵位。 虽然故事挺狗血又老套,但公爵对拉斐尔的稍微一点特殊照顾,都令公爵夫人和那两位兄长生起了忌惮。再说了,一个私生子能够挂在公爵夫人名下,想也是不太可能得到什么好待遇的。 好巧不巧,公爵又风流成性,热爱享受,全年没几天在家的。 然后,针对拉斐尔的各种蓄意报复就开始了。 首先是他作为一个私生子,就算社交圈不知道,兰斯洛特家族的下人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于是便是慢待。下仆们仗着三少爷还小,又接受了收买,还被公爵夫人罩着,愈发胆大妄为。冷了的饭菜,冷了的洗澡水,故意不合当季天气的衣服,总之只要是生活中会让人感到难受的事情,他们都很乐意让这位卑贱出身却踩在他们头上的少爷品尝品尝。 其他两位兰斯洛特家族正统的继承人则更加明目张胆,他们高高在上自诩正统继承人,便对拉斐尔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妄想抢夺他们丰厚家产的野种毫不留情。 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最恶毒的莫过于小孩子的心肠。 刚开始比较轻微,关到没有灯光的房间里都是极为正常的,后来就渐渐衍生出了更加恶劣的,例如—— 故意把他关在里面饿上几顿,不给水喝。 这些都没什么,母亲死后,拉斐尔就是孑然一身的活着。他本来对那个从天而降的父亲抱有渺小的希望,然而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前任公爵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就那一点点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又能坚持多久呢?而公爵的原配和那两个兄长,只需要不把拉斐尔弄死弄残,其他时候不都把拉斐尔当做一个寻开心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