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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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梁推推眼镜:“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找观澜内部员工打听过,据说从选址到落成,都有那个邹大强全程参与,而且他们董事长对这个项目特别重视,工地都跑了好几次。” 林璇和宋翊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了沉。 唐欢一觉补到中午,起来就去了导播室。 总导演见了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唐,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市区看一下医生?” 唐欢把导演叫到外面走廊角落里:“孙导,其实我这段时间不舒服,不是身体的原因,我觉得这个岛有点怪……” 她做的那些梦里时不时就有麻辣兔头和小龙虾出来刷存在感,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但是几乎天天都有,就让她不得不怀疑林璇了。 她当然想不到林璇不是人,只当她请了什么“大师”做法,用了厌胜、咒术之类的手段。 娱乐圈本来就是封建迷信的重灾区,拜“师父”、请小鬼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有的纯粹是瞎忙活,却也有真正的高人存在。看来这女人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碰上了有两把刷子的那种。 唐欢虽然接受西化教育,但因为家里的缘故,从小见识过高人出神入化的手段,对这些深信不疑。 导演一听这话心里有点发虚:“小唐,这个岛是你爸爸公司开发的项目,怎么会有问题呢?可能是拍摄压力太大了,不着急, 我们放慢进度……” 唐欢摇摇头:“也不一定是房子的问题,说不定是人有问题呢?不管是不是我多心,这种事情还是小心点好,到时候拍摄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对节目的声誉也有影响。” 导演心说有问题的不就是林璇吗,但这话不能往外说,一张口就打了两个喷嚏,只好问她:“那你怎么想?” 唐欢:“我爸爸和邹大师是好朋友,刚才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今天正好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导演:“是那位邹天大师吗?” 唐欢:“对的,邹叔叔是我爸爸多年的好朋友。” 导演顿时肃然起敬,邹大师轻易不出山,竟然为了这点小事专程过来,可见唐家的面子有多大。 邹大师在他们圈子里赫赫有名,他的不少“弟子”都是非富即贵,娱乐圈里也有人拜在他门下,不是大导演就是天王天后,孙导演这个档次还入不了邹大师的眼,有心结识也没人牵线搭桥。 孙导演以前不太信这些大师,即使这两天三观重塑了一遍,他也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 但是邹大师和一般的大师不一样,他备受权贵和圈内大腕的追捧,能借此挤进这个圈子,他当然求之不得。 导演当即道:“虽然剧组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邹大师能来看看,给我们画个符做个法护持护持,那是再好不过了。” 唐欢甜甜一笑:“好,那我请他立即来一趟。” 第29章 29 邹大师来到观澜岛的时候, 导演和制片如临大敌,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一个戴眼镜穿黑西装的年轻人先探身出了船舱, 然后伸手托住邹大师的手腕, 小心翼翼地扶他出来,嘴里不住提醒着。 传说中的邹大师穿一身黑色宝相花暗纹的真丝织锦对襟盘扣上衣,同色裤子, 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身形修长而清瘦, 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唐欢快步跑上前去, 扶住邹大师的胳膊:“邹叔叔,还麻烦你特地到这里跑一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邹大强摸索到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有事,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放心, 要是真有人敢对你下手,邹叔叔绝不会饶了她。” 唐欢:“哦对了, 邹叔叔, 孙导和曹制片听说您要来,特地到码头上来接您。” 邹大师点点头, 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和对唐欢的亲切态度判若两人:“有劳了。” 导演和制片不以为忤,忙上前和邹大师握手, 热情地寒暄:“邹大师, 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为了我们节目组让您这么远赶过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邹大强面无表情,语气不咸不淡,摆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你们不必介怀,小欢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和我自己家的晚辈一样,谁欺负到她头上,就是和我邹天为敌。” 导演和制片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一阵尴尬,唐欢是观澜老总的千金,他们当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出了上一回的灵异事件,他们对林璇的态度又恭敬又畏惧,难免就忽略了金主家的千金,在两人出现矛盾的时候也不敢站队,选择了明哲保身和稀泥。 此时他们脸上讪讪的,都暗暗庆幸还好那邹大师是个瞎子。 邹大师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说:“两位不愿意掺合进来,邹某可以理解,不过一会儿邹某要是得罪哪位贵节目的嘉宾,还请两位不要干涉。” 导演讷讷道:“这……邹大师,这事多半是个误会,我们节目到现在为止拍摄都挺顺利……” 制片人附和:“是啊,小唐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拍摄,可能有点不适应……” 邹大师抬起手打断他们:“小欢这孩子什么样的人品我最清楚。” 两人见他脸色不悦,不管心里怎么mmp,嘴上是不敢再反驳,一想到另一边的林大佬,他们只能暗暗祈祷这邹大师看完就走,别整出什么事来,让他们两边不是人。 邹大师放完狠话就不再搭理他们俩,导演和制片人有心套近乎,但对方一脸清高,惜字如金,对他们的热情搭讪要么回一个“哦”,要么干脆当没听见。 一来二去的,导演和制片人讨了个没趣,知道对方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巴结的心思也就淡了。 邹大强一边走问唐欢:“电话里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你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欢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眼眶不由红了,抽了抽鼻子:“是从上上周开始的,那天我工作室有点事回市区,晚上赶着回岛上,没来得及吃晚饭,不小心吃了另一个女嘉宾的外卖,她当场就生气了,我反复道歉她也不肯原谅我,然后没几天就开始做噩梦,各种血腥恐怖的场景……”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不由打了个哆嗦:“还总是梦到那天外卖里的东西……” 邹大师脚步一顿,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舂,冷哼一声:“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节目,你来演就是给他们面子了,为了个外卖下毒手报复,这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转过头,似乎往导演和制片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种节目你也别演了,邹叔叔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你想上常导的新片吗?只要你点头,邹叔叔马上给你安排。” 导演和制片人脸一绿,常导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商业片导演,他的好几部电影票房都有几十亿,跟他们这些综艺导演制片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唐欢把邹大强的胳膊搂紧了些:“邹叔叔,就知道您疼我了,您最好了。不过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演技也需要磨练,还是不给您丢人了。” 邹大强又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单纯太善良,所以被人欺负到头上。”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儿到了别墅门前。 邹大强还没进门,眉头一皱:“好重的阴气!” 他转头对导演和制片人说:“你们还说节目组没问题!若不是小欢叫我来,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会折在这里!” 如果没有林璇和宋翊两位酷炫的表演,邹大师的这套说辞说不定还能唬住导演和制片人,但此刻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骗子请君入瓮的手段。 但是邹大师有那么多信徒,听说弟子中甚至有大学教授,所以导演和制片人将信将疑。 邹大师走进别墅,轻轻抽动鼻翼,拄着拐杖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对身边的年轻人说:“阴气是从二楼发散出来的,我们上去看看。” 唐欢:“不愧是邹叔叔,二楼是我们几个人的卧室,有问题肯定也在那里。” 邹大强上了二楼,在公共区域慢慢踱着步,皱了皱鼻子:“这里有不止一个鬼。” 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住脚步:“这里的阴气最重。” 导演一看,这是宋总和桑卓的房间:“咳咳,这是两位男嘉宾的房间。” 邹大师不为所动,胸有成竹道:“也许其中一位或两位被那妖邪迷惑,成了此物的傀儡,自然也沾了她的阴气。” 导演:“……”这话竟然无法反驳,桑卓不用说了,经常被迫和林璇组队,而宋翊似乎和林璇很熟,对她的态度也不同寻常。 邹大师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抽绳束口的织锦小袋子,打开,往宋翊和桑卓的门口轻轻洒了些明黄色的粉末。 那些黄色粉末很快就变成了血液一样的暗红色,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惊呼起来,邹大师冷笑:“果然。” 就在这时,门开了,桑卓一直关在房间里,戴着降噪耳机码字,直到这时候才察觉门外的动静。 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揉揉酸胀的眼睛,目光落在那戴墨镜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身上,狐疑道:“孙导,曹制片,这是怎么了?” 导演和制片人还没来得及解释,邹大师抢先一步说:“好重的阴气!此人和那鬼物的关系非同一般,已经病入膏肓了……” 桑卓卡文卡了大半天,这时候心情正暴躁,当即不客气:“哪里来的神棍?” 唐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绷住脸没垮:“卓哥,你别乱说话啊,这位是邹天邹大师。” 桑卓这种娱乐圈边缘人士还真没听过邹大师的名号:“小欢,你别是被人骗了吧?那种江湖骗子最喜欢找有钱人下手,你可千万要警惕,别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肥羊。” 邹大师不愧是高人,被人指着鼻子骂神棍也么就跳脚,宽宏大量地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相信这些也正常,不过等真的是出了事,恐怕由不得的你不信了。” 桑卓抱着胳膊,经验十足:“哦,你就直说吧,要破多少财才能免灾?” 不等他回答,桑卓已经臭着脸戴上耳机:“对不起,我还要赶稿,失陪了。” 话音未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房门。 唐欢尴尬地道歉:“邹叔叔,对不起,卓哥就是这脾气。见谁都怼,跟我们说话也是这样的。” 邹大师这回倒是表现得颇有大师风范:“无妨,做我们这一行的,经常不被人理解,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说罢叹息一声:“钱财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可求的?我只是不忍心见个好好的年轻人堕落沉沦,不过,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他不愿信我,邹某也只好点到即止。” 唐欢:“邹叔叔,您想想办法救救卓哥吧,他对我挺好的。” 邹大强:“既然你帮他说情,那我就当结个善缘吧。” 他说完,朝着身边的年轻人伸出手:“帮我准备笔墨。” 年轻人从包里掏出黄表纸、朱砂墨锭、砚台和毛笔等工具,开始磨墨。 不一会儿,他把蘸饱了朱砂墨的毛笔放到邹大师的手里。 邹大师接过,深呼吸了三次,气沉丹田,运笔在黄表纸上画符,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符箓的结构也很工整,完全看不出是个盲人画的。 画完符,他揭起纸吹了吹,然后递给助理,助理熟练地把纸叠成一个方胜形状。 邹大师接过叠好的符,放在唐欢的手心里:“你把这道平安符给他,危急关头可以保他一次平安,他没有自救的心,外人终究无能为力。” 唐欢小心翼翼地接过:“邹叔叔,我替卓哥谢谢您。” 她对其他人解释:“画符是要消耗法力的,画一道要修养几天,邹叔叔很少亲自画符。” 导演和制片人配合地发出赞叹声。 邹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点头,对唐欢说:“去另一个房间看看吧。”说完径直推开女生单元,穿过起居室,走到林璇的房间门口。 导演和制片人异口同声说:“这个不能进……” 邹大师掐了掐手指,嘴里念念有词:“这里的阴气重得很,我看里面八成有鬼。” 导演解释:“这里是女嘉宾的房间,她今天外出拍摄,人不在这里,擅自进她房间恐怕不太好……” 唐欢:“孙导,房间里本来也有摄像头,我们每天生活起居都有拍摄的,应该也不存在什么隐私问题吧?” 导演和制片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约而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那稍等一下,让我打个电话给林小姐,征求一下她的同意。” 邹大师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这个林小姐有问题,你打电话岂不是打草惊蛇?” 唐欢附和:“孙导,邹叔叔觉得房间里面有问题,如果林小姐坚持不让我们检查房间,那邹叔叔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导演看向制片人:“老曹,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怎么说?” 制片人心里暗骂一声:“你做不了主我更做不了主了……” 唐欢知道他们都怕担责任,心里冷笑,对两人说:“孙导,曹制片,你们放心,璇姐回来要是追责,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不关你们的事。其实邹叔叔和我也是为了璇姐的安全考虑。”